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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吕不韦闻赵欲强商,寻以贤人,自揭白圭徒孙之身,竭诚自荐,愿以仕赵,操劳此事。

闻吕不韦言,平原君未有他言,颔首以应:“即如此,待吾引见太师,再做定夺。”

宴毕,叁人散。待行,平原君赵胜复召“赵牧”,言及奉常请以今上冠礼亲政之事。“赵牧”闻言,三思而有谏言,平原君未置可否。

叁日后,平原君赵胜反邯郸,吕不韦随行,“赵牧”谋以丐帮,未随行。

得见荀太师,平原君荐吕不韦。荀卿先已自“赵牧”处闻知吕不韦谈白圭事,今复听赵胜荐,亦为惊奇,遂见之。

待叁人礼毕,已坐平原君府。祝酒已过,荀卿先言:“闻先生行于诸国,见识过人,善于商事,颇负谋略,不知有何可教赵?”

吕不韦,年方叁拾,始及而立,至赵叁载,闻言神色未变,坦然谨慎,回曰:“不韦蒙家族福萌,得有小成,实不足道。然居赵叁载,比之韩魏齐秦楚,皆有不同。”

“吾自卫出,根于阳翟,往来诸国,愧领阳翟商贾。齐以临海,总官山海,盐铁专营,官督民产、统购统销,故国富兵强,始为霸雄。中魏之地,近中利水,陆亦通达,平野沃土,粮自不虞,铁亦自足。韩地狭小,利铁匮粮,兼以多战,兵戈虽利,不能积聚。楚独居南,地大物博,物产殷富,天厚馈楚,实羡不得。西秦之地,巴蜀关中,江汉北郡,肥田千里,畜牧盈谷。青铜铁制,辅以墨家,兵甲之利,当世为最。”

“不论燕鲁,在言吾赵。地杂少耕,人众少粮,天灾无常,多战无积,虽富铁矿,稍逊秦韩。是故窃以为,夫赵者,欲得长久,当需学狼。吾祖尝行于燕地,偶及代郡。儿时栖傍,常闻其言。燕代有狼,群居而生,不贮存粮,不常食腐,追牛杀羊,狩鹿猎彘,夏冬有别,宜时宜事。”

见吕不韦停言,平原君赵胜接言道:“具以赵事,当以何为?”

吕不韦暂缓,续言:“今之赵,地肆分,邯郸为首,代及晋阳俩郡为次,再者北三郡,另勃海塘沽。诸郡行胜,各皆不同,强之以壹,有害无益。窃以观之,平原,林地,草原各有所长,各具其色,交融互汇,通于东南,则富庶自足有望,持以扛秦,当无大碍。”

见贰者思,吕不韦续曰:\"北三郡之地,原林胡东胡之所,素来畜牧,强以农耕,反而不美,复秦来路,迁民军屯,繁以畜牧,多有军马,次及牛羊,以战以食,自用为恰。壹日得便,北击匈奴,西征河套,或有耕作,或有畜牧,繁育吾民,训以战士,给养当地,不劳远输。得隙而行,领军南下,合以西进,自有所成。”

“又及晋阳北至代郡地,多以山林,兼或盆地,塬梁峁壑,不一而足,溪谷涧湖,间杂分布,天险关隘,星罗棋布。诸如此地,关隘驻军,另警烽火,军少而精,食之当地,延水就湖,辐辏盆地,聚为民居,辅以耕织渔猎,主以自足,辅以商贸,以其特色而商于邯郸。\"

“至于邯郸所辖,地尽平原,首以耕作;临山富矿,农林所余,可利手工,铁制兵戈,已有薄名;地近东方,独傍河北,水陆兼通,燕齐魏楚,兼可覆辖,商贸中转,自为便捷。故农商自可兼顾。”

“另勃海塘沽,闻赵官以盐渔,此事至紧,以为国富,当继拓之,若齐燕纠纷,当以合纵解。”

“地四份而制宜,则言择人任时。首言择人,太师秉持赵政,调停众卿,各责其职,自无不妥。然不韦窃有谏言以告:军屯之事,原委马服君赵奢,以其历赋税军政贰职,自为不妥,今复以无名裨将李牧一力主之,恐有不妥。勃海湾地,官山海而归国,然其操刀者郭。不韦行于诸国,得闻郭家之富,比之于国,铁制器具,行于四方。然论兵甲之利,诸国闻名,惟韩铁秦铜也,并无郭家之名。另术有专攻,以铸铁之家而营盐渔,恐所托非人也。至于邯郸,居之叁载,确为商城,然比之诸国众邑,亦未居首。故若不韦得仕,首以邯郸为要,主以下谷、丝、漆诸物,行‘薄利多销’,达‘积着之理’,秉‘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用‘平粜齐物’,使‘务完物,无息币’;苟如此,则农商俱利,富国有望。再得太师厘清军屯、革进军器,精进盐渔,则吾赵之富,指日可待。”

“首言择人,次及任时。所谓任时,要在择机。丰歉贵贱,厚薄多寡,未雨绸缪,计之深远,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如此之事,当览全域,方可行事,若管中窥豹,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吾观之,赵之官吏,不给为之。然不韦足及诸国,览者众多,辅以师门家族,当可为之。以上冒昧,惟长者见。”

太师荀卿闻其言,思曰:“公子所言诸语,吾昔日居稷下,即尝得闻,昔日管仲之术,黄老之学,皆有片言,同于此理。然连以篇幅,成以体系,确实未曾有此。霸道之行,不比王者之政,与此亦有契合之处。吾儒之政,亦有同理,比之‘智、勇、仁、强’箴言,亦吾儒推崇。故以论而言,公子足矣。然则,据以实情,何以为凭?”

吕不韦闻言略喜,敛容而恭曰:“师门所遗,阴阳五行,可依历法星象,卜以丰歉,可据五行生克,测以旱涝。另以百年师门实录,查以各地年成,以之为谋,大体不差,以之为备,十胜六七。据此则可有大为矣。另有壹物,乃师门独物,现献于长者,请以观详。”

话毕,取壹物,献上。太师荀卿接而观之,乃以竹制书简,录有文字,部分现曰:“五七卅又五,四七廿又八,三七廿又一”。惊而问曰:“此物吾亦未曾得见,乃公子常用之物乎?”

吕不韦回曰:“此乃师门之物,名以《算术书》,商行诸国,家客僮仆凡多,教以简识,辅以便捷,以利其事。”

荀太师细览之,奇曰:“民间之术,远甚于朝,果野有遗贤,仁世未至哉?辅以计筹,百利行政,行于百业,福泽黎庶,教于泮宫,倍数其材。单凭此物,吾亦当奏于太后,有以犒赏。”

吕不韦起谢。

平原君赵胜问曰:“去岁,太师有令,奖以私学,不知公子其有意乎?以商学之教,补于诸子,以正其名,亦利赵政。万一得重,亦可得材而用,方便行事。毕竟一国之商,恐非壹家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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