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李杰一记闷棍击醒，骆天虹的锐气已收敛许多。今日参观工厂、听闻其中某项开支后，他顿时心悦诚服。
“我和老大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他暗自感叹，“即便我苦练剑法武功，最多也只能成为百人敌。”
三十年前，连浩龙单枪匹马突围三百刀手，全身而退，成就江湖传奇。“百人敌”之名由此传开——并非真能斩杀百人，而是指从百人围攻中安然脱身。这已是香江社团公认的巅峰。
骆天虹原本志在此境，如今方知自己眼界狭隘。像王天成这般，不动声色掌控数个社团，令二十万古惑仔为其效力，才是真正的万人敌，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骆天虹豁然开朗：“我真是太蠢了，老大早已指明前路。混江湖不动脑子怎么行？我要读大学！要读书！要成为万人敌！”
醒悟后的骆天虹眼神澄澈，神态恭谨，默默立于王天成身后，宛如一道追随的影子。
这番转变被辉煌尽收眼底。新联盛五虎中，唯有辉煌是真正的老派社团大哥，一向乐于提携后辈。骆天虹的年轻心思总写在脸上，辉煌仿佛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天虹，被这数字吓到了吗？”辉煌问道。
骆天虹坦诚地摇头。
“一开始真被吓到了。”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老大说得对，我是该去读书！”
辉煌拍手称赞，
“能想通就不晚，不管什么时候明白过来都好。”
“好好跟着阿成干，怎么也得混到别人叫你一声骆董才像样。”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在读课。”
“只不过我请的是家庭教师，晚上来家里教。”
王天成好奇：
“学费怎么算？”
辉煌摆摆手：
“贵得很，一节课两万块！”
王天成摇头：
“你还是把他辞了吧。”
辉煌不解：
“可我觉得他讲得挺有道理啊。”
王天成指了指吉米：
“你把这钱省下来，给吉米买两瓶好酒。”
“再让你太太多和吉米夫人来往走动。”
“就算你天天晚上去找吉米讨教，又怎么样？”
“真不明白你，眼前就有这样的能人不问，”
“反而花大钱去听那些假专家胡扯！”
辉煌愣住了。
吉米叹了口气：
“辉煌哥你想，晚上能出来上课的人，哪可能有实际经验？”
“不过是空谈理论。”
“如果只是想读书，我给你列个书单。”
“咱们晚上多聊聊就是。”
辉煌拍着脑门：
“哎呀，真是闹笑话了！”
王天成摇摇头：
“不丢人，肯学习有什么丢脸的。”
“我们产品卖得怎么样？”
一提这个，
吉米和辉煌都来了劲，
“订单爆了。”
“这么说吧，我们现在天天赶工都赶不完。”
“按现在的产量，订单已经排到后年。”
“可定金还是不停地来。”
辉煌笑道：
“便携式播放器订单已经有一千万台。”
“每台除去人工、税各种成本，我们能赚一百刀！”
“也就是说，单这一项就能赚十亿刀！”
“不过……”
“平均下来每年也就三亿多刀，没什么太大意思。”
骆天虹听得目瞪口呆。
三亿多美元，这可是实打实的净利润。
换算成港币，那就是三十亿！
一年三十亿啊！
辉煌居然毫不在意？
王天成询问道：
“各社团的分红扣除了吗？”
辉煌点头确认：
“当然。”
“我算的全是我们独享的净利。”
“这三年里，各社团能分到十亿美元。”
吉米补充道：
“真正的大头在智能手机。”
“我们的手机订单已达三千万台。”
“每台我们能赚一千美元。”
“也就是说，这三年我们至少有三百亿美元的保底利润。”
“平均每年一百亿美元。”
骆天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新联盛这座二十万人的大工厂，每年竟能创造一百亿美元的纯利。
换成港币，
那可是近一千亿啊！
骆天虹终于忍不住问道：
“吉米哥，难道那些社团也能从我们工厂分到这么多？”
吉米肯定地回答：
“当然！”
骆天虹憋了半天，最终长叹：
“老大的格局，确实无人能及！”
一年一百亿美元，就这么分给几个社团？
靠！
那些社团的古惑仔凭什么拿这么多？
王天成淡然一笑：
“你不明白，钓鱼总要舍得用饵。”
钓鱼？
骆天虹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他聪明地记在心里，没有当场追问。
王天成又问：
“管理这二十万人有没有压力？”
“这帮古惑仔要是闹起来，可够你们受的。”
吉米笑着回应：
“这得夸辉煌哥。”
“辉煌哥典型的大佬风范，他出面巡视，一切平安。”
“打架的事情也有。”
“不过呢……”
“很快就压下去了。”
辉煌骂道：
“这些混蛋，到了这儿还想着抢地盘。”
“凑，这地方归老子管！”
“哪能轮到他们说了算？”
“我不管谁跟谁动手，也不在乎谁输谁赢。”
“一个车间里有人打架，我就罚整个车间。”
“一个车间三四百人，打架的最多也就五十个！”
“打一次，我罚一次。”
“到最后嘛……就再没人敢动手了！”
王天成愣住了：
“你这招可真够绝的！”
辉煌得意地咧开嘴笑了。
见骆天虹一脸不解，
辉煌便向他解释：
“打架的毕竟是少数，我连着罚几次，其他人就算有气也都憋着。”
“但打了两三回，每次都要连带受罚。”
“那些没动手的可就受不了啦。”
“等到最后再有人打架，大部分人都因为被罚过心里有火，干脆联合起来把打架的两帮人都给揍趴了！”
“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闹事了！”
“都是混过的，谁还没打过几场架！”
辉煌忽然记起什么：
“老大，洪兴的靓坤也来了，说是顺道看看他兄弟巴闭。”
王天成有点意外：
“巴闭真能在这安心干活？”
辉煌语气里带着佩服：
“巴闭是真心想洗白，现在他几乎成了东星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带头干活特别积极。”
“我让他管仓库那块。”
王天成一怔：
“存冈本小电影的仓库？”
辉煌哈哈大笑：
“就那工作，油水可厚了！”
冈本上千部小电影，
上万部便携播放器用的有声小说拷贝，
这确实是个肥差。
就是不知道巴闭扛不扛得住。
此刻在工厂仓库区的休息室门外，
满身刺青、一脸凶相的巴闭正骂着手下：
“有钱就好好存着，将来娶个老婆！”
“你们整天看冈本电影，听播放器里那些声音，能顶饭吃吗？”
“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
“赶紧滚！”
被骂的是两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小子。
两人讪笑着：
“老大，这就走，这就走！”
巴闭一瞪眼：
“喊什么老大，叫主任！”
俩小子一边连声喊着“主任”，一边溜得飞快。
巴闭扭脸朝靓坤吐槽：
“这帮臭小子，兜里有点钱也不寻思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偏要对着那些冈本小电影瞎折腾！”
“彻底没救了！”
靓坤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兄弟，你真不打算离开这儿？”
“铁了心在这儿长干了？”
“我跟新联盛的王生有交情。”
“只要我开口说一声，他肯定放你走。”
巴闭苦笑一声：
“出去做什么？继续在道上混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再混下去，绝对 ** ！”
“骆驼算个人物吧？”
“当大哥又讲义气，道上谁不敬他三分。”
“结果呢？竟被自己人**！”
“还是被他亲手带出来的门生做掉的。”
“光想想就憋屈得难受。”
“我问过东星的人了。”
“幸好成哥及时赶到，不然整个东星都要被那三个 ** 搞垮！”
“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基本算废了！”
“幸亏底下弟兄们没受牵连。”
“大家原以为成哥会狠狠收拾我们，结果人家非但没动手，反倒给大伙安排了正经工作！”
“我在这儿干了半个多月。”
“已经领了两回薪水了。”
“你猜怎么着？我居然越来越喜欢现在这差事。”
靓坤不敢置信地瞪他：
“你以前可是当大哥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活计？”
巴闭笑着摆摆手：
“这你就不懂了。”
“这么跟你说吧，这半个月领了两次工资——周结的，你猜我领了多少？”
靓坤试着猜：
“一两万？”
巴闭嗤笑：
“一两万？我可是管着一万人的大主任！”
“光底薪一年就一百万港币！”
“干得好还有奖金！”
“听说奖金也差不多百万！”
“每次到发薪日，钱准时打进我的账户！”
“你品出什么意思没？”
靓坤怔住：
“你能开银行账户了？”
巴闭郑重点头：
“没错。成哥确实手眼通天，连我这种背景的人都能搞定开户手续，实在让人佩服。”
靓坤不以为意：
“王生当然有门路，他亲舅舅是九龙总署的黄老总！”
嘶——
巴闭被惊得一跳：
“黄老总？”
“那成哥怎么会在道上混？”
靓坤指了指工厂：
“谁说他是混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老板。”
巴闭连连点头：
“对，对！”
“我正想跟你说，以前咱们砍人，身后跟个三五百人已经够威风了。”
“但现在我手下有一万人！”
“就算不混江湖，下班一起出去消费，也没人敢惹我！”
靓坤笑道：
“是啊，一万人……”
“谁敢招惹你们啊！”
巴闭压低声音：
“其实我很感激成哥，”
“东星的兄弟基本都是这种想法——死里逃生！”
“简直像做梦一样！”
“特别是雷耀阳、司徒浩楠和沙锰的人头祭拜骆驼的场景，”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这里挺好的，东星的兄弟们都跟我一样想。”
“他们没我赚得多，但一个月也能拿一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