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峤默默走到了香香身前,伸手从她腰间取下了水囊就是狂灌起来,而后更是一拳砸在自己胃部上,发出剧烈的干呕之声。
眼见刚才那颗黑乎乎的丸子被吐出来,这才放心地喝水漱口,大大松了口气。
香香蹲坐在地上有些发呆,她并没有阻止庄峤的的作为,庄峤将水囊重新塞回她手上时才回过神。
“那个姓陆的,是你的大师兄?你跟他可还熟络?”庄峤有些悻悻然问道,自己可还没有被别人坑得这么惨过。
“我很小时候,就被母亲送进了山庄里,那时候大师兄还是年轻得多,他为人谦和,很是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香香语气有些低沉,“那时候每天练功都累得要死,大师兄很严厉,可也很照顾我们,无论是吃食用度,还是受伤的,都会被他收拾得妥当,即便有时候生气骂人,可我们也从来没有跟他顶嘴过。”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一直都很听师尊的话,听说很小时候就被师尊收养了,我们一度认为他就像师傅的儿子一样!”
香香说完话,猛地一把扯开了遮罩在自己头上的纱纬,露出一张明月般的绝美容颜,只是脸颊上的两行清泪,让这娇媚多了些哀伤。
“可我还是没想到,师尊竟然直接将大师兄拿来挡灾,呵呵......。”
香香有些不可抑制地笑着流泪,看样子钱暮归的行为可是大大伤害了她的心,不过想想也对,这种只为自己谋取私命偷窥天道的自私之人,又会有多少会有感情牵绊?
钱暮归这种人认为这世间除了自己,其他人与猪羊相比并无不同,所以做出这种举动庄峤并不意外。
“你师傅就是这种人,一点也不奇怪,如果刚才就是你站在他身边,结果也是一样并无二致。”庄峤淡淡地回答。
“如果我跟你一起,你也会这般待我?”香香咬着嘴唇问道。
庄峤听了却有些头疼,老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麽?要不是被你这个婆娘绑过来,说不定现在还躺在家里吃着冰棒调戏凝霜玩哩,还用得着遭这种罪过?
“我家里老婆可比我厉害得多,基本都用不上我出手,她们可比我彪悍得紧。”庄峤笑呵呵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只让香香有些失落。
庄峤也能猜到她现在这种孤苦无依的心情,小时候被家里抛弃丢到师门避祸,长大了明白自己身份时又是愤怒纠结,加上少与人结交独来独往下,难得有个知心之人能够关心牵绊。
现在眼见以往慈祥和蔼的师尊变脸,让自己敬重的大师兄无情受难,一时间难以接受情有可原。
“不过有一条啊,庄峤虽手无缚鸡之力,可也见不得自己女人受苦的!”庄峤挺了挺胸膛笑道,“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欺负女人。”
庄峤说完,一脚踩碎了刚才吐出来的丹药,“你有这样的师傅,迟早也会遇到今日之事,就没有想过脱离无缺山庄吗?再说你还有公主的身份,到哪里不好,非得呆在这种不是人呆的鬼地方?”
如果庄峤以前敢在香香面前说这种话,说不得会吃上两个大耳刮子,可亲眼见识了自己师傅的冷血无情之后,香香也有些动摇,可她能去哪里呢?
自己可是绑了庄峤受难的人,隆武自然容纳不下!东海国这个伤心之地,自从母亲过世后,香香觉得这天下虽大,却似乎没有自己一点容身之所的模样!
庄峤用脚撵了下鞋底的销魂丹继续说道,“用这种东西迷惑人心智投效的,算什么名门正派?可笑天下人还当无缺山庄是什么光鲜伟岸的宗门大派,背地里竟是如此肮脏龌龊不堪。”
这话更是让香香更没有反驳的话语,老实说,她也是知道山庄用销魂丹为难那些江湖人效力之事,她很是反感;可以往师傅总是说,要以天下大局为重,不可拘泥于一些额外手段。
可笑自己当真是天真得很啊!明明这种行为就是不择手段的肮脏手法,偏生从钱暮归嘴里变得正义凛然无比,好像他还真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奋斗努力的。
结果现实狠狠打脸啊,连自己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的大徒弟,说拉去送死挡灾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香香觉得自己以往心中的信仰有些崩塌了,钱暮归口中的大义仁义之事,现在说出来竟是如此荒谬可笑至极。
二人就这么枯坐着相对无言,庄峤也有些无奈,看样子等待金鸿他们找到自己的希望有些渺茫了,即便他做出了很多布置传递,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怜惜一点,给予他一丝微薄的希望。
上面还有无缺山庄的守卫门人,有两个甚至还是绝品高手,就算自己能够策动香香逃出无缺山庄,可庄峤也没有把握能够让他们逃出生天,该怎么办呢?
庄峤捏了捏手上的面粉袋子,可算是他最后的保障了,如果不行的话,老子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钱暮归这个老家伙讨不了好。
那小隔间里,连续运息了几个时辰后,钱暮归如此强人也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圣器之中的能量极为磅礴,他连续吸纳了三个时辰,可圣器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输送,不曾减弱一丝半分。
只是不经意间,钱暮归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往自己干瘪的手臂,现在居然如同焕发了新生一般,皮肤变得白皙弹性了不少,再掐一掐肌肉,也是极富年轻状态时的勃发生机。
“哈哈哈,圣器果然不凡,老夫没想到这东西果真如那羊皮古籍记载一般!”
钱暮归满意极了,现在这副身躯,就是以前自己年富力强时的最强状态,即便是往昔的男人雄风似乎也一同恢复过来。
小隔间里传出的声音,赫然让外面两人心里一惊,彼此面面相觑之后,都迅速步入小隔间内里,只见往昔衰老如老翁一般的钱暮归,如同焕发了新生一般,重新变成了四十如许的年富力强模样。
“恭喜师尊达成所愿!”香香违心地恭贺一声,庄峤没法也虚假地作礼而言。
钱暮归眼见香香撤去了头纱遮面后,露出娇美的倾国之态,不由得心中起了波澜,于是对着庄峤挥了挥手,“兴国公先行出去,我与香香要谈些事情。”
庄峤心下一惊,侧面看了一下迷茫的姑娘,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庄峤前脚才刚步出小隔间,里面就传来香香的惊呼之声。
“师尊,您要干什么?请不要这样,我是你的弟子啊!”香香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里间响起来,只让庄峤脚步一顿,脑袋里轰然有些炸响。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才刚刚恢复了一点,竟然连自己的女弟子都不肯放过了麽?
“为师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今日就将你奉献出来吧!也算报答了为师多年的辛劳!”
钱暮归笑呵呵叫着,里间立时传来一阵惊叫挣扎和衣衫的撕扯之声,庄峤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将面粉袋子撕破一个大口子往里面一扔,将整个空间整成了雾蒙蒙一片,然后对着里面的香香狂吼一声,“快出来!”
弥漫的面粉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睁不开眼,钱暮归也被这突然的一幕愣住了,香香听到庄峤的提醒,冲着钱暮归的二弟就是一脚,而后更是亡命冲出了小隔间里,庄峤也顾不得了,擦燃了火折子直接就投进了狭小的隔间里。
庄峤扑倒了逃出来狼狈不已的姑娘后,粉尘的轰然爆响让整个地下通道都为之颤抖不已,原本这是庄峤给自己留下的最后手段,只要钱暮归有异心的话,他是绝然不会束手待毙的。
可是现在也顾及不得了,这个老东西当着自己的面干这种天|怒人怨之事,庄峤可不会想当缩头的绿毛龟。
钱暮归被香香踹了一脚,就是这片刻的停顿迟疑,让他躲避不及;剧烈的粉尘爆炸威势,其实一点也不比火药武器差,加上空间狭小,有足够的爆炸能量汇聚,就算炸不死这个老东西,也够他喝一壶的。
果然,钱暮归虽然经受了不小的冲击,却依旧没有毙命,这老家伙可是强悍得紧,加上刚刚恢复的极为年轻的身体,自然是硬生生扛住了这一下的爆炸冲击。
“庄峤,老夫要杀了你!”狂怒之下的钱暮归,冲出小隔间以后,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一时间没有了方向感。
刚才的爆炸虽然不致命,却是生生灼烧了自己的眼睛,让他的眼睛和耳朵受创深重,现在成了睁眼瞎不说,听力也下降到了平时的三成不到。
庄峤见势不妙,暗自捡起了脚下的一块石头,然后运足了力气,向着通道深处扔了过去,发出啪啪的回响之声。
果然,瞎了眼暴怒不已的钱暮归,循着声音发足狂奔而去,庄峤也顾不得身下衣衫褴褛女子的春光无限,在她耳边小声急道。
“我们两个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上天庇佑了!我去引开他,你直接上去,如果我回不来,你到了隆武去告诉太后为老子报仇!”庄峤说完,又扔出第二块石头,只让原本就狂怒不休的钱暮归如同受伤的野兽,又仿似无头苍蝇一样地追随追杀。
香香流着泪点头,而后就是反向朝着出口的位置狂奔。
庄峤只等钱暮归停下来,侧耳聆听时,再度扔出一块石头,这一回,老不死的就没上当,而是靠着仅有的声息判断庄峤的方位,没奈何庄峤只有发足狂奔,朝着香香刚才离开的另一条岔道前进。
只是这一回很倒霉啊,庄峤才刚刚跑过不到一条岔道,前面就是一个绝境,下面竟然是一个断崖的豁口,他已然没了退路。
这狗|日|的新安王,原本设计陵寝时,竟然被他挖到一条地下河,这条岔道赫然就是一处悬崖似的绝境存在。
“庄峤,你怎么不跑了?!”钱暮归听到庄峤停下了脚步,就知他绝然是被逼到了绝境之地。
“他娘的,老子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恶心事多了,却不想死前还能见到你这般恶劣之人,老天真是不长眼,让你这种祸害竟然还能遗祸人间!”
庄峤有些悲愤叹息,这悲怆的腔调却是让钱暮归心怀大慰,“老天垂怜的是幸运之人。庄峤,老夫本想留你一命,是看在你天资卓颖的份上,结果你依旧是这般桀骜难驯,老夫自然就留你不得了!”
“呵呵,天下间想杀老子之人,又不差你一个,你可曾见过哪个得手的?庄峤一生无愧于心,自然也不会被你这种肮脏之人得手,老子就算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钱暮归你这老不死的下辈子别让老子撞见了。”
庄峤说完,纵身就跳下了悬崖,钱暮归闻言大怒,自己堂堂一个天下第一的宗师,竟被一个全然没有一丝武功之人戏耍如斯,临死都不能让自己手刃如愿,钱暮归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不行,必须得亲自折磨这个家伙,慢慢让他生不如死才可以,听说他不是极爱自己老婆嘛?那就抓住他,当面淫辱她们,让庄峤痛苦万分生不如死才可解这心头之恨啊!
钱暮归发足狂奔,径直朝着庄峤下落的方位冲了过来,即便眼睛看不见,他可不信庄峤这种人会不惜命地跳崖,估计又是欺骗他的把戏而已。
只是这一冲不要紧啊,似乎脚下一空没有力道,也没有什么垫脚之处,庄峤真的跳崖了?!钱暮归心中一紧,一股惊恐油然而生,惨叫之声阵阵后笔直落入悬崖之下。
庄峤跳崖壮烈牺牲,本书完结了?!
这当然是狗屁话,其实他身下不远就有一段嵌入的木桩,估计也是当年工匠们修整时嵌入的垫脚之用,虽然经历这么多年,也不知能承受几何,可庄峤也顾不得了,直接就是猛然一跳,还真把钱暮归这个瞎眼的宗师给骗了过来。
只见钱暮归惨叫着不断摔入下方水雾遮绕的悬崖之处,唯一可惜的是,圣器也随着这个老家伙,永远地埋藏在了这座陵寝之中。
庄峤很幸运,连续掰断了两根木桩后,才终于抓住一根稍微牢固一点的,费尽心力爬上来后,大口大口喘着着粗气,这他娘的太刺激了。
老子干掉了钱暮归啊!?天下第一宗师!?哈哈,狗屁不如的东西!
庄峤恨恨地对着下方吐了一口唾沫,而后才是寻着刚才的来路寻找,摸索了大半天后,这才看到自己在石壁之上涂抹的面粉标记,还好,总算没有迷失在这里。
这新安王陵寝的通道太多,太过于复杂了,并且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如果没有事前的标记,真的很难寻到出口之处。
原本那根吊绳还没有撤除掉,看样子香香已经成功上去了,庄峤抓着绳子慢慢往上攀爬而行,只是越到上方,似乎听到了许多的喊杀之声响起,难道救兵来了!?
庄峤心中一喜,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速了几分,眼看冒光的的洞口子就在眼前,自己忽然身下一沉,回头一望时有些亡魂大冒。
该死的~!钱暮归那老东西竟然没死啊!?老天爷,你怎能开这般玩笑呢?老子亲眼看着他坠下去的啊!?
钱暮归虽然没死,可也被剧烈的撞击伤得不轻啊,此刻已经是有些油尽灯枯的模样,完全是靠着一口执念之气强撑着要弄死庄峤的念头,燃烧了自己刚刚吸取圣器的力量而已!
如果钱暮归不死的话,他已然是冲进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第七重宗师境,可惜,上天就是这般公平,要得到什么,就注定会失去些东西!
强烈的恨意,让这种自私之人如何能忍,钱暮归更是明白不过,如果今天不弄死庄峤,东海国成为昨日黄花之事指日可待。
可庄峤哪里知道呢?自己离洞口就是一步之遥,难道真的要跟这个老不死的埋骨于此麽?
钱暮归已然说不出话,可是口中发出的嗬嗬之声还是表达了强烈的怨恨之意,庄峤连续踹了老家伙几脚,这才猛然发现,这个老家伙似乎有些不行了啊?
看样子,钱暮归是真的想拽着跟自己同归于尽而已,他已经准备放弃一切了。
庄峤鼓起心中的气劲,以往没有丝毫用处被动接受的寒玉功,此刻像是被激发了活力一般,悄然在他身上运行起来。
绝望之时的奋进之力,是可以给人希望创造曙光的奇迹之力,庄峤硬生生拖着身下的百多斤大汉,以往一直不太流汗的他,此刻全然都是面目通红,汗珠如水一般滴淌而下。
“公爷~!”伴随着金鸿一声狂喜的呼唤,庄峤这才有些松懈,差点手一滑再度摔落。
“钱暮归~!”庄峤朝着金鸿大喝一声,叫出这个名字可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金鸿大骇,看到了庄峤脚上还挂着个人,连忙抽出长剑对着下面之人施展了十成的功力,剑意九变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就将往昔的天下第一宗师切成了碎块。
庄峤眼尖,赫然看到钱暮归被切断的左手还死死抱着那只圣器,心中狂喜之下,飞扑出去接住了这个要命的玩意。
金鸿眼疾手快,也是挽着绳索勾住了庄峤的双脚,将他飞速从下方扯了出来,这下可让庄峤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晕厥了过去。
钱暮归这老家伙还真是临死都不愿放弃长生的梦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