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郡主虽是金枝玉叶，但更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执掌乾宇军？”
“臣，恳请陛下三思！”
礼部尚书最重传统，又一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天生就该被束缚在内院，不该在外抛头露面”。
他率先出列，一脸有辱斯文，有伤风俗的模样。
他的门生紧跟其后。
和礼部尚书同样想法的老顽固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出列了。
景帝打眼一看，朝堂上起码有半数人，都站出来了。
他心中怒火燃烧。
不为其他，只为礼部尚书忤逆他。
刚刚还欢乐一堂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
尤其是跟着父母过来的二代们，他们更是局促不安。
一时不知道是跟着站起来再跪着，还是在那老老实实坐着好？
但纪黎明不一样，他噌得一下站起来，旁边的四皇子拉都拉不住他。
刚要站出来说话的明嘉郡主，悄悄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他是不是也觉得她......
纪黎明甩开四皇子，三两步蹿到胡子一大把的礼部尚书面前。
手上还提着他皇帝舅舅赏的鞭子。
“女流怎么了？明嘉郡主那是为国征战，是应该被人钦佩的。”
“尚书大人看不起女子？照我看，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景帝火气稍顿，饶有兴趣地看着。
阿黎还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替舅舅出气了。
就是这话，得他“支援”一把。
景帝在某处看了一眼，给足了对方暗示。
礼部尚书瞪大了眼睛。
想他这么多年来，谁敢对他说出这么毒的话？
就连陛下为了名声着想，也得稍稍注意一点言辞。
不然，他可是会“死谏”的。
礼部尚书指了指自己，他不可置信：“你说老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当然！”
“那你倒是说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别怪老夫奏请陛下惩戒。”
“哼——”
纪黎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礼部尚书，在其他人惊恐的目光下。
“太后娘娘是陛下亲母，更是一国之母，你看不起女子，也是看不起太后娘娘，这是对陛下不忠。”
“尚书老夫人为你亲母，生你养你，你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你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你母亲，这是对母亲不孝。”
“尚书夫人为你生儿育女，你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尚书夫人，这是对夫人不仁。”
“尚书大人有三女，据闻长女聪颖，二女贤淑，三女更是了不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然后呢，尚书大人是怎么不义的？”
纪黎明卖了个关子，人群中有纨绔子弟，忍不住催促，只是话一出口，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是他娘。
赶紧这人就缩了回去。
别打了别打了，他错了还不行？
纪黎明也不在意，他卖完关子就解释：“尚书大人府上的三位小姐各具才能，但尚书大人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她们，这是对女儿的不义。”
“此四样，对陛下不忠，对生母不孝，对夫人不仁，对女儿不义。”
“尚书大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纪黎明一脸的疑惑，没等气得直喘气的礼部尚书回答，他就又皱着眉，声音特别大地自言自语：
“我就很奇怪了，这么明显的答案你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能当上这个礼部尚书的？”
“难不成是走后门？”
礼部尚书捂着胸口。
整个人吓得魂都快飞了。
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开口：
“老夫堂堂正正科举，是先帝亲提的探花......”
“就你还探花？这年头探花的门槛这么低？”
纪黎明眼神在礼部尚书脸上转悠了几圈，他撇撇嘴，嫌弃得不行。
谁也没注意到，他这话一出，人群中有好几处都传来几道闷声。
这是在偷笑。
纪黎明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他还在对着礼部尚书输出：
“要我说，女子能顶半边天才对！”
“自古阴阳平衡，无论少了男子还是少了女子都不行，这世间连最基本的传承都不能传承下来。”
“既然看不起女子，不然以后就你们自己延绵子嗣，看看没了女子，你们能不能自己生出来？”
“要是能行，我就绝对不说这话，尚书大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他说完，还不忘问一嘴。
礼部尚书伸手指着他，身子都是颤颤巍巍的，一口气没提上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双眼一翻，直接被气晕了。
纪黎明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气过了。
他撇撇嘴，小声嘀咕：“我一半的功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好不容易能显摆了一回，还没过瘾呢！”
旁边听到的人，全都下意识往后一退。
生怕自己被选中。
成为下一个礼部尚书。
更是不敢言。
———
“瞧你这张嘴，现在也是厉害，能把礼部尚书那个倔老头都给气晕。”
景帝让人把礼部尚书拖下去。
又把目的达成的宴会解散，这才看向纪黎明。
“不过，阿黎你怎么突然会这么‘诡辩’？”
“舅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纪黎明就差指天发誓。
不能牵连到明嘉郡主的名声，他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舅舅，谁让尚书大人欺负我娘欺负外祖母？”
他倒是会扯大旗。
景帝好奇。
“看不起女子，就是欺负我娘，欺负外祖母，为人子，为人外孙，当然不能让娘和外祖母受辱。”
他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膛，仿佛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其他皇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带了一丝“感同身受”。
毕竟，纪黎明口中的外祖母，是他们的皇祖母。
咸阳公主扯了扯嘴角。
真是本宫的好大儿！
不过她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显然对儿子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她幼时就察觉不同。
一母同胞，她又是长姐。
为何皇位是弟弟继承？
而不是她？
她还得为了弟弟的皇位被放弃？
不是对弟弟不满，她也是真心爱护弟弟。
只是，幼年的咸阳公主不解。
但长大的咸阳公主知道。
因为她是个女子，是个男人看不起，但是又不得“仰视”的女子。
世人看不起的，不是她的能力，只因她是女子，就被否定一切。
阿黎的话震耳欲聋，一时间把咸阳公主拉回到当初。
明嘉郡主眼中异彩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