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天高云淡,红墙黄瓦。
街道上,虽然没有后世的车水马龙,但那穿梭的自行车流,那此起彼伏的鸽哨声,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煤烟味和烤红薯的香气,都构成了一幅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皇城画卷。
吉普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长安街上。
“这就是京城啊……”叶岚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一排排宏伟的建筑,眼睛都不够用了,“比省城气派多了!”
秦沐雪和梁安琪虽然矜持一些,但眼中的震撼也是掩饰不住的。
这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无数人梦想的终点。
“先找个地方落脚。”林啸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办事处的事,不急。”
他没有选择去住招待所,而是让秦沐雪通过她在京城的一些老关系,联系上了一位正在急于出售祖产的……没落遗老。
……
东城区,一条幽静的胡同深处。
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朱红色的大门虽然有些斑驳,但依旧难掩往日的荣光。
门口的石狮子,虽历经风雨,却依然威风凛凛。
“林先生,这就是我家那套祖宅。”
带路的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瓜皮帽,一脸愁苦的中年人,他姓金,自称是前清的一位贝勒爷之后。
“您看,这院子,这格局,这木料……那都是当年宫里出来的东西!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也舍不得……”
林啸没有听他的絮叨,而是带着众女,走进了院子。
影壁、垂花门、抄手游廊……
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股子讲究和底蕴。
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枣树和石榴树,虽然叶子已经落了大半,但依然能看出往日的繁茂。
“怎么样?”林啸转头问秦沐雪和梁安琪。
“好!太好了!”梁安琪的职业病犯了,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估算着,“这位置,这环境,用来做我们在京城的总部和接待处,简直是绝了!而且……这房子的升值空间,不可估量!”
秦沐雪也点了点头:“清静,隐蔽,又离部委大院不远,办事方便。”
“那就它了。”
林啸拍板。
他可是知道后世的四合院有多值钱的。
随随便便都是按亿计算。
“金先生,开个价吧。”
“这个……”金先生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两……两万块!或者是……两千斤全国粮票!”
在这个平均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年代,两万块,绝对是一笔巨款!
但林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直接对梁安琪点了点头。
梁安琪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两捆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一叠厚厚的粮票,直接拍在了石桌上。
“这里是两万五,还有三千斤粮票。”林啸淡淡地说道,“多出来的,算是给你的搬家费。今天,我们就入住。”
“哎呦!谢谢!谢谢林老板!”金先生看着那堆钱和粮票,眼睛都直了!他连忙千恩万谢地接过钱,甚至连那些还没搬走的家具都不要了,直接交了钥匙,欢天喜地地跑了。
就这样,林啸在京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家。
……
安顿下来后,已经是傍晚。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林啸决定,带大家去吃一顿地道的……京城涮羊肉。
东来顺,京城老字号。
炭火铜锅,清汤锅底,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卷,配上独家秘制的麻酱小料。
一口下去,那鲜香嫩滑的滋味,瞬间就在舌尖上绽放开来,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真好吃!”叶岚吃得满头大汗,连呼过瘾。
就连一向注重身材管理的梁安琪,也忍不住多吃了几盘。
就在众人吃得正欢时,隔壁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我说爷们儿,这位置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占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军绿大衣,留着寸头,一脸痞气的年轻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同伴,一看就是京城特有的……“顽主”或者是大院子弟。
而被他指着鼻子骂的,是一对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情侣。
“同志,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们都在这儿坐半天了。”那个戴眼镜的男青年据理力争。
“先来后到?”寸头青年冷笑一声,“在这四九城里,小爷我就是规矩!我说这位置是我的,它就是我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铜锅里的汤汁都溅了出来。
“不然小爷让你尝尝,这砂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那对情侣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慢着。”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林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
他没有看那个寸头青年,只是对着那对情侣招了招手。
“相逢即是缘。两位如果不介意,可以来我们这桌拼个桌。”
那对情侣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啸这桌虽然坐满了美女,但看起来都很面善,又看了看那个凶神恶煞的寸头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谢谢……谢谢大哥。”
“坐吧。”林啸示意服务员加两副碗筷。
那个寸头青年见状,火了。
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更被挑衅了!
在这四九城里,还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他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林啸这一桌前。
“行啊,哥们儿,挺狂啊?”他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林啸,“外地来的吧?知道我是谁吗?”
林啸连头都没抬,依旧在给秦沐雪夹着菜。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嘿!”钟跃民气乐了,“有点意思。看来今天不给你松松皮,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掀林啸的桌子!
“啪!”
他的手还没碰到桌沿,就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给死死地按住了!
是叶岚。
她嘴里还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说道:“想打架?出去打,别耽误我们吃饭。”
钟跃民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是个练家子!
“好!有种!”他强忍着疼痛,恶狠狠地说道,“咱们外面见!谁不来谁是孙子!”
叶岚松开手,一脸不屑。
钟跃民揉着手腕,带着人灰溜溜地出去了。
“大哥,这……这可怎么办啊?”那个戴眼镜的男青年一脸担忧,“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好惹,像是大院里的……咱们还是报警吧?”
“不用。”林啸笑了笑,“吃饱了吗?”
“吃……吃饱了。”
“那就走吧。”林啸站起身,“正好,饭后运动一下,消消食。”
……
饭店门口的空地上。
钟跃民那伙人早已等候多时,手里还抄着砖头和木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看到林啸等人出来,他立刻冷笑着围了上来。
“小子,刚才不是很狂吗?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啸已经动了。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
一拳!
“砰!”
一声闷响!
钟跃民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剩下的几个同伴,全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速度?什么力量?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叶岚也冲了上去!
如同虎入羊群!
三拳两脚,不到半分钟,地上就躺了一片哎哟叫唤的“顽主”。
林啸走到钟跃民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那张已经肿成猪头的脸。
“现在,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吗?”
钟跃民捂着脸,眼中充满了恐惧,拼命地点头。
“滚。”
林啸站起身,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钟跃民如蒙大赦,在同伴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好身手!”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赞赏的掌声,从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戴着皮手套,气质比钟跃民更加沉稳、更加霸气的年轻男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犀利、腰杆笔直的……警卫员。
“在下张海洋,”那年轻男人走到林啸面前,伸出手,虽然笑着,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审视和……挑战的意味,“刚才那位,是我不成器的弟弟。”
“虽然他有错在先,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阁下初来乍到,就在这四九城里大打出手,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我张家面子了?”
林啸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来头更大的“顽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没有去握那只手。
而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陈国华送给他的,盘龙玉佩。
在张海洋面前,晃了晃。
“面子?”
“你觉得,这个面子……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