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还贴在掌心,裂纹像蛛网般细密,我盯着它看了三秒,把它塞回乾坤袋。这玩意儿现在不光预警,还自带裂解特效,系统怕不是背地里搞什么大项目。但眼下没空深究,早朝的钟都敲过了,再不去,那帮老头能把御前会议开成茶话会。
我整了整衣袖,踏进金銮殿时,正好撞上赵大学士领着三个白胡子同僚往里走。他看见我,脚步一顿,眼神跟看见灶台爬出只蟑螂似的。
“公主今日也上朝?”他语气酸得能腌萝卜。
“怎么,皇族成员旁听朝政犯法?”我反问,“还是说您觉得我连站这儿的资格都没有?”
旁边一个穿青袍的小官低头咳嗽两声,偷偷给我使眼色——是工部主事林七,上回我在校场试护盾时,他站在后排举着算盘记数据,嘴上还念叨“这防御系数得写进兵械志”。
我没理赵老头,径直走到侧列绣墩坐下。新皇坐在龙椅上,眼下乌青,一看就没睡好。他见我进来,眼神闪了闪,没说话,但手指轻轻敲了下案角——那是我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撑不住了,快救场**。
我清清嗓子:“陛下昨夜批到三更,今早又听了一轮‘祖宗之法’,各位大人不累,我都听困了。要不这样,咱别兜圈子了,直接说重点?”
满殿一静。
户部尚书刚要开口,我抬手拦住:“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无非是寒门上位抢了世家饭碗,江南减税伤了国库银根,工坊设局乱了旧制规矩。可你们有没有算过一笔账?”
我站起来,走到殿中:“去年北境雪灾,冻死百姓三千,流民六万。为什么?因为地方仓廪空虚,调度迟缓。为什么调度迟缓?因为从申请拨款到批复,走流程要两个月。而这两个月里,有人饿死,有人卖儿,有人揭竿。”
我说到这儿,扫了一圈:“你们嘴里说着‘稳重’‘祖制’,可百姓要的是活路,不是你们背的那些陈年老调。”
赵大学士猛地起身:“公主此言差矣!治国岂能如市井叫卖,谁嗓门大听谁的?”
“我不是嗓门大。”我冷笑,“我是讲逻辑。你要是不服,咱们一条条对。”
我转向新皇:“陛下,请准臣女提三策。”
他点头。
“第一,科考改制。设三年‘试录期’,寒门子弟考中后不立刻授官,先入翰林院观政,成绩优异者转正,不合格者退回原籍。这期间朝廷给俸禄三成,算试用期。”
有人低声议论。
我继续:“第二,江南赋税减免与工坊盈利挂钩。每建一座官办工坊,当地赋税减一成,但必须把利润三成投入水利、医馆、义学。赚得多,减得多,亏了就别喊冤。”
工部林七眼睛亮了,飞快记在纸上。
“第三,世家荐举名额保留,但所有被荐之人必须通过基础考核——诗书、算术、律法三项总分不得低于六十分。不过关?回家再读三年书。”
殿内鸦雀无声。
赵大学士脸色铁青:“这……这毫无先例!”
“先例?”我笑出声,“三百年前太祖皇帝登基时,连科举都没有,全靠军功封赏。后来改了,国家就亡了?反而越来越强。您口口声声祖宗之法,那请问,祖宗定法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过三百年后的民生?”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走到他面前:“您今天要是能当场写出一份新政施行后必乱的奏章,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我立马转身走人,再也不插手朝政。您敢写吗?”
他嘴唇抖了抖,最终闭嘴。
我回头看向新皇:“陛下,政策可以试,但不能拖。百姓等不起,国家也等不起。您若再犹豫,明天饿死的人,史书不会记‘天气寒冷’,只会写‘天子优柔,姑息权臣’。”
新皇猛地站起,一掌拍在龙案上。
“准奏!”
钟鼓声瞬间响起,诏书由内侍捧出,飞传六部。百官低头接旨,没人再敢抬头争辩。赵大学士狠狠瞪我一眼,甩袖离殿,袍角带翻了旁边小官的砚台,墨汁泼了一地。
我坐回绣墩,指尖摸了摸乾坤袋,铜钱温度降了些,裂纹却还在。
林七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公主,工部已拟好第一批工坊选址,主要在江北、豫南两地,都是灾后重建区。但有个问题——地不够。”
“怎么不够?”
“有几处良田被宗室圈占,说是‘祖产’,不肯让。”
我眯眼:“哪家?”
“宁王府。”
我笑了:“宁王?那只整天抱着猫喂鱼的闲散王爷?他占的地,比我冷宫还大?”
“不止。”林七苦笑,“他还把附近两条河的水道截了,说是为了养荷花。”
“哈。”我站起身,“那就顺路解决一下。既然新政要推,也不能光改制度,总得动点真格的。”
新皇走下台阶,站在我旁边:“姑母,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说,“先把工坊局挂牌,再派人去宁王府谈。要是讲道理行不通——”
我顿了顿,嘴角扬起。
“那就让‘弹幕护体’去跟他讲。”
林七听得一愣:“公……公主,您是说真用那个技能?”
“怎么?”我挑眉,“你觉得护盾只能防攻击?它还能当扩音器用。你想啊,几百个金光大字在空中飘着,写着‘退退退’‘你不对劲’‘合理用地才是好公民’,整个京城都能看见。宁王要是脸皮够厚,就让他继续装聋作哑。”
新皇忍不住笑出声:“姑母这招……比廷杖还狠。”
“廷杖打的是人,我这打的是脸。”我拍拍他肩膀,“你要想真正亲政,就得让人知道,谁说了算。”
正说着,一名内侍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密信。
“边关急报!”他单膝跪地,“北境守将传讯,突厥骑兵越境劫掠,烧毁三村,杀平民四十七人,现屯兵于雁门关外二十里,摆出攻城之势!”
殿内气氛骤变。
新皇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
我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眉头皱起。信上说敌军行动诡异,不劫粮仓,专烧民居,且士兵身上有黑纹缠臂,像是某种符咒痕迹。
“这不是普通劫掠。”我说,“是冲着人心来的。烧房子,制造恐慌,逼朝廷调兵。一旦主力北移,南方空虚,其他势力就能动手。”
新皇看向我:“姑母以为该如何应对?”
我盯着那封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乾坤袋。
铜钱又开始发烫。
这一次,热度比以往都高,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裂缝里往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