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二日,战役首先在西线打响。韩楚指挥的四个纵队,向月浦、杨行、刘行一线发起了猛烈攻击。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国民党军依托密密麻麻的碉堡群和纵横交错的战壕、铁丝网、地雷区,进行了顽强抵抗。炮火映红了西线的天空。
在第一纵队的前沿指挥所里,纵队司令李云龙抓着电话筒:“什么?三团又被碉堡火力压住了?给我接炮指,告诉他们坐标再给我精确点,不要怕浪费炮弹,把那些乌龟壳掀了,”
电话那头传来炮指参谋冷静的声音:“李司令,我方炮兵正在进行延伸射击,压制敌军后方炮兵和预备队。请你们步兵组织的爆破组,在烟幕掩护下接近……”
“知道了知道了,”李云龙挂断电话,对旁边的参谋长吼道,“让特务营再组织几个爆破组,多带炸药包和手榴弹,二十二团是尖刀,别给老子卷刃了,”
与此同时,在东线,黄浦江面被夜幕和偶尔升起的照明弹映照得忽明忽暗。肖光站在江边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对岸。
“渡江器材都到位了吗?”肖光头也不回地问。
“报告肖副司令,各部队征集和自制的木船、帆船、机帆船已全部隐蔽进入指定位置。工兵纵队架设的浮桥构件也已准备就绪,只等炮火准备开始。”身后的作战参谋迅速回答。
肖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给朱司令发电,东线炮火准备,按原定时间,凌晨四时三十分准时开始。持续时间三十分钟。命令第五纵队,炮火延伸后,立即发起第一波强渡,”
四时三十分整,东线解放军炮兵阵地上骤然喷发出无数道火舌,炮弹划破夜空,带着呼啸砸向对岸国民党军的滩头阵地、碉堡和指挥所。火光不断在对岸腾起,映红了半边天。
炮击尚未完全停止,隐藏在江汊芦苇丛中的数百条大小船只冲向对岸。船上的战士们奋力划桨,机枪手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快,快,加快速度,”第五纵队的一名团长站在船头,大声催促。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打在江面上溅起串串水花。
先头部队刚刚踏上滩头,就遭到了残存火力点的阻击。战士们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冲锋枪、手榴弹和炸药包清除障碍,为后续部队开辟登陆场。
“报告,第五纵队十七团已成功登陆,正在向纵深发展,”
“报告,第六纵队先头营遭遇敌地堡群顽强阻击,请求炮火支援,”
“命令炮兵,按预定区域,进行五分钟急袭射击,掩护六纵突破,”肖光的声音在指挥所里响起,冷静而果断。
随着东线部队成功渡江并建立起稳固的滩头阵地,工兵部队冒着敌军的冷炮和机枪扫射,开始在宽阔的江面上架设浮桥。巨大的门桥被推入水中,工兵们喊着号子,紧张地进行固定和连接。
天色渐亮,浦东方向的枪炮声愈发激烈。肖光指挥的东线集团在浦东原野上穿插分割。国民党军凭借据点顽抗,但在解放军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猛烈的步炮协同攻击下,防线开始被一块块撕裂。
西线指挥所里,韩楚接到了东线顺利渡江并正向纵深发展的战报。他盯着地图,对刘亚说:“告诉老肖,打得好,我们这边也得加把劲了。不能光让东线的同志唱主角。命令第二纵队,加强对杨行的攻击力度;第四纵队,从侧翼迂回,敲掉刘行那个硬钉子,”
西线的战斗更加残酷。每一座碉堡,每一道战壕,都要经过反复争夺。解放军战士们顶着密集的火力,用血肉之躯和顽强的意志,一步步蚕食着敌人的坚固防线。爆破筒的巨响,手榴弹的轰鸣,和双方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在上海城区,汤恩伯的指挥部里,电话铃声和嘈杂的报告声不绝于耳。
“报告总司令,共军猛攻月浦,二零四师请求增援,”
“浦东……浦东情况不明,共军攻势猛烈,我军多处阵地被突破,”
“吴淞口外海发现共军炮艇活动,”
汤恩伯脸色铁青,对着话筒咆哮:“顶住,都给我顶住,命令各部队,务必坚守阵地,擅自后退者,军法从事,”他放下电话,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看着墙上那张越来越显支离破碎的防御地图,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意识到,解放军这记左右勾拳,比他预想的要凶猛和迅速得多。
夜幕再次降临,但上海周边的战火并未停息。解放军东西两线大军,正按照预定的战役计划,坚定不移地向吴淞口这个最终目标挺进。 指挥部里,刘川看着沙盘上不断向前推进的红色箭头,对身边的聂政委和刚刚从前线返回汇报的刘亚说:“第一阶段进展顺利,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吴淞,才是考验汤恩伯,也是考验我们的时候。通知各部,严格执行城市政策,后续的市区战斗,要更加讲究战术,减少破坏。”他顿了顿,语气深沉,“告诉韩楚和肖光,加快速度,蒋介石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
黄浦江的入海口,吴淞镇的方向传来更加沉闷的炮声,预示着下一阶段更加激烈、也更具决定性的战斗即将到来。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的命运,正在被战火迅速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