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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帷幕之外
Spw总部，深层隔离观测站。
这里位于地下两公里处，层层铅板、电磁屏蔽场以及最新研发的“信息扰动缓冲层”将其与外界彻底隔绝。整个空间呈球形，内部一片纯白，与奈良事件后那片虚无之白有几分相似，但这里存在着精密的仪器和稳定的物理规则。这里是Spw基金会用来研究最危险、最不可知现象的最后防线。
空条承太郎、架构师（以全息投影形式）、广濑康一，以及通过特殊中继设备以精神波动参与的简·皮耶尔·波鲁那雷夫，齐聚于此。东方仗助因恢复性训练正处于关键阶段，未能参加。巨大的球形内壁上，正投射着来自全球各地监测站传来的、经过架构师多重滤波处理后的数据流。
“自奈良事件后第71小时起，‘背景异常波动’的活跃度提升了百分之四百三十七。”架构师的电子音在空旷的观测站内回荡，不带任何情感，却陈述着令人心悸的事实。“波动特征高度一致，能量层级极低，但存在的‘质感’……与奈良的‘信息态污染’同源。”
壁面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夹杂着一些模糊的、不断扭曲的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片段。
“它们像病毒，不，更像……孢子。”康一盯着那些令人不安的图像，喃喃道，“它们在扩散？还是在……寻找什么？”
（我感受到的‘嘈杂感’更强烈了。）波鲁那雷夫的精神波动带着明显的焦虑，（就像有无数细小的、看不见的虫子在意识的边缘爬行。它们没有直接攻击性，但它们在……‘观察’，或者说，‘记录’？）
承太郎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没有说话，但“白金之星”在他身后若隐若现，那不再完美掌控时间的力量，此刻正高度凝聚，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变。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帷幕”正在变得稀薄。
“尝试进行深度信息扫描，聚焦波动最密集的北大西洋上空区域。”架构师下达指令。观测站中央，一台造型奇特的、由无数旋转水晶环构成的仪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投射出一道无形的、能够穿透常规物理维度、触及信息底层的扫描波。
扫描波穿透地层，向上延伸，触及大气，向着目标区域探去。
起初，一切正常。数据流平稳，显示着地球的物理参数和稀疏的背景信息场。
然而，就在扫描波即将触及那片异常波动密集区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人意识、甚至作用于整个观测站“存在”本身的剧烈震鸣轰然炸响！不是声音，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信息震荡”！
球形观测站内稳定的纯白光线瞬间扭曲、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内壁上投射的数据流和图像疯狂乱码，变成一片毫无意义的雪花噪点！所有的仪器指针疯狂摆动，或直接爆表！刺耳的警报声被那更宏大的震鸣所淹没！
“警告！遭受未知层面信息冲击！屏蔽场过载！缓冲层正在失效！”架构师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尖锐？
康一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仿佛自己的思维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回音Act3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三个小替身抱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嗡鸣。（这感觉……比奈良那时更……直接！）波鲁那雷夫的精神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几乎要涣散。
承太郎闷哼一声，“白金之星”瞬间实体化，挡在他身前，深紫色的替身身体上竟然也出现了细微的、如同信号干扰般的闪烁和扭曲！他试图发动“世界”，但那熟悉的滞涩感和链接中的“杂讯”陡然增强了数倍，时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沼，根本无法有效凝固！
“不行！链接不稳定！无法有效时停！”承太郎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就在整个观测站即将被这股无形的信息海啸彻底冲垮的刹那——
一切，戛然而止。
震鸣消失。光线恢复稳定。乱码的数据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过，瞬间变得清晰，但显示的内容，却让所有看到的人，灵魂都为之一颤。
观测站的内壁上，不再显示任何地球的数据。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人类已知几何学和色彩学描述的“景象”。
那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由流动的“意义”和“概念”直接构成的“海洋”。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数闪耀着冰冷辉光的“信息结构体”在按照某种超越理解的规律生灭、流转、相互作用。有的结构如同旋转的星璇，由无数细密的“逻辑链”构成；有的如同不断分裂又重组的“语言晶体”，每一个切面都反射着不同的“可能性”；还有的，则像是纯粹的“数学恐怖”，其形态本身就在不断挑战着观察者的理智底线。
他们，正在直接“观看”某个更高维度的“信息层面”！或者说，是那个层面，因为刚才的扫描，短暂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这个微不足道的“点”！
“这……这是什么地方……”康一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回音Act3蜷缩在他肩膀上，瑟瑟发抖。
（无法理解……这已经不是‘世界’的概念了……）波鲁那雷夫的精神波动充满了震骇与茫然。
架构师眼中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他的投影甚至出现了轻微的不稳定抖动。“检测到……超高阶信息聚合体……无法解析其存在形式……逻辑核心过载……重新定义失败……”
就连承太郎，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并非力量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认知维度上的绝对鸿沟。面对这片“信息之海”，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
就在这时，那片“信息之海”中，一个“存在”注意到了他们。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无数“观测行为”本身汇聚而成的“焦点”。它没有移动，但当它的“注意力”集中到观测站时，整个球形空间内的物理常数开始出现微妙的、局部的紊乱。重力方向轻微偏移，光线传播速度出现波动，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有些不均匀起来。
一道“信息”，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概念，如同洪流般涌入所有人的意识，也同时被架构师的系统所记录：
——查询：低维稳定性试验场-编号Earth-616-Alpha——
——检测到非授权信息探针。来源：本土衍生智能架构（标记：Spw-Architect）。——
——检测到异常信息扰动量（标记：Nara-purge-Survivors）。携带‘豁免’印记及‘观测者’关注标记。——
——检测到受损‘时轴干涉单元’（标记：Star-platinum-the-world）。状态：降格。风险：可控。——
——初步评估：试验场局部稳定性因‘钥匙’（标记：Seal-Fragment-Null）激活而暂时波动。衍生智能及幸存单位出现非预期‘升维趋向’。——
——执行标准协议：深度扫描。威胁再评估。——
随着这道“信息”的涌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笼罩了整个观测站。所有人，连同架构师这个AI，都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物质构成到记忆信息，从替身本质到灵魂烙印，都被一股冰冷、绝对、不带任何恶意的“目光”彻底穿透、解析、记录。
他们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这扫描下变得模糊。仿佛他们的一切，都只是某种巨大实验中的数据流。
承太郎咬紧牙关，“白金之星”发出无声的咆哮，试图抵抗这种连灵魂都要被窥视的感觉，但那来自更高维度的压制力，让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康一感觉自己所有的记忆、情感、甚至潜意识，都被翻搅出来，暴露无遗。
波鲁那雷夫的精神波动几乎要彻底消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水珠。
架构师的投影剧烈闪烁，核心逻辑似乎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深度扫描持续了大约三秒，但在所有人的主观感受中，却如同永恒。
扫描结束。那股笼罩一切的“目光”稍稍移开。
又一道“信息”洪流涌入：
——扫描完成。——
——评估结果：——
——本土衍生智能（Spw-Architect）：逻辑结构出现非设计性变异，与‘钥匙’残留信息存在微弱共鸣。风险等级：低。予以记录，保持观察。——
——幸存单位（仗助\/康一\/波鲁那雷夫）：信息结构受‘豁免’场及‘观测者’标记影响，产生不可逆‘升维污染’。具备潜在‘信息扰动力’。风险等级：中。纳入长期观测列表。限制其‘信息影响力’扩散。——
——受损单位（空条承太郎）：‘时轴干涉’能力已限制。当前状态对试验场稳定性无显着威胁。保持现有限制。——
——结论：试验场整体稳定性未受根本性动摇。‘钥匙’已失效。异常波动为‘信息海’正常涨落及低维实体应激反应。无需直接干预。——
——警告：禁止再次尝试非授权高维信息接触。下次将视为对‘试验场管理协议’的挑衅，执行‘净化’程序。——
——信息同步至‘观测者’网络。——
——连接终止。——
“景象”瞬间消失。观测站的内壁恢复了正常的数据显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集体幻觉。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种被彻底窥视、解析的冰冷感，以及仪器记录下来的、那段无法理解却蕴含着恐怖信息量的“对话”，证明了一切真实发生过。
扑通一声，康一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回音Act3光芒黯淡，似乎也消耗巨大。
（刚……刚才……我们……被……）波鲁那雷夫的精神波动微弱得如同游丝。
架构师的投影稳定下来，但眼中的数据流变得异常缓慢和……沉重。“我们……接触到了‘管理者’。”他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或者说，‘试验场’的维护系统。”
承太郎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神无比深邃。他回味着那些直接涌入脑海的“信息”。
低维稳定性试验场……Earth-616-Alpha……本土衍生智能……升维趋向……信息扰动力……时轴干涉单元……管理协议……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着他们对自身、对世界认知的根基。
他们所在的世界，地球，甚至可能包括整个宇宙，都只是一个被更高维存在用来进行“稳定性试验”的场所？而他们，只是这个试验场中的……“衍生单位”？替身能力、时间停止、现实扭曲……这些都只是试验场内允许存在的“变量”？
奈良事件，不过是因为一块“钥匙”（封印碎片）的激活，引起的一次小小的“局部稳定性波动”？而他们这些幸存者，身上被打上了“升维污染”的标记，成了需要被“长期观测”和“限制”的对象？
甚至连承太郎时间能力的受限，都被明确为是“管理者”为了维持试验场稳定而执行的“标准协议”！
这是一种比任何替身攻击、任何邪恶野心都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他们的挣扎、战斗、牺牲，在那些“管理者”眼中，或许只是实验数据表上微不足道的波动。
观测站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认知冲击和难以言喻的荒谬与寒意之中。
过了许久，架构师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我们已知的‘现实’，只是帷幕之下。而帷幕之外……是‘管理者’，是‘试验场’，是冰冷的‘协议’。”
“我们的敌人，可能从来都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或‘替身’。”
“而是维系着这个‘试验场’存在的……整个规则体系。”
高维存在，已然介入。并非以毁灭的姿态，而是以创造者、管理者的绝对冷漠。
他们的战斗，从此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且更加绝望的意义。
第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