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百越各部多有传承之蛊，或一种或多种。也有人去野外寻灵虫炼作本命蛊。不过炼化本命蛊极为凶险，失败往往丧命。野外的蛊虫野性更强，更难炼化，远比部落传承危险。因此大多数人仍以传承之蛊为根本。”
“奴家天生亲近火焰，幼时便觉醒控火之能，因此寻得一只焰灵蛊炼化。无双鬼则是以部落传承的神力蛊为本命蛊。”
张良微微颔首，这样说来便合理许多。此前他总觉得焰灵姬的控火与无双鬼的天生神力，似神通而非神通，原来他们并未真正觉醒神通，而是借蛊术将天赋放大。
他不由陷入思索。焰灵姬与无双鬼潜力巨大，天赋甚至胜过他亲自培养的五人。该如何培养他们？
他们出身百越，所修 并不高深。无双鬼神力天生，又有神力蛊相助，若得一门上乘炼体 ，踏入炼体宗师之境只是时日问题。
焰灵姬能御火，若得火属性 或御火法术，实力必将大增。
然而这些，都不如直接授予他们修仙界的蛊术修炼之法更为合适。
蛊术虽属旁门，但若修炼得当，妙用无穷，且诡异难防，对张良的助力也更大。
望着二人，张良终究不敢立即传授蛊术修炼之法。此法威力过强，他担心难以掌控，反酿祸患。
若强行设下禁制控制他们，又难得真心效忠，得不偿失。
无人会轻易献出忠诚，除非已无路可走。但张良相信，只要自己在，焰灵姬与无双鬼便不会背叛。时间久了，他们终将成为他的心腹。
最终，张良还是将精妙的炼体之术传予无双鬼，也把火系修炼法门交给了焰灵姬。
留下两人在地下宫殿研习新法，张良一路不停，直奔紫兰轩。
紫兰轩依旧热闹，仿佛新郑城中的风雨从未波及此地。
二楼雅阁中，韩非、卫庄与紫女正在讨论朝事。
“张良公子求见九公子。”一名侍女突然进门通报。
“他也坐不住了？”紫女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地望向韩非。
“请他进来吧。此番顺利救出红莲，还得多谢他。”韩非含笑说道。
张良缓步走入房间，见三人皆在，微微一笑：“正好都在。”
“子房此来，所为何事？”韩非开门见山。
“除夜幕，杀姬无夜，算不算要事？”张良从容反问。
三人闻言皆惊，紫女甚至下意识望向门口，生怕有人听见。
“确实是大事。”韩非神情一肃，眼中讶色一闪而逝。
他们亦在谋划刺杀姬无夜，只是夜幕四凶将身份未明，一时难以下手。
“你打算如何杀？”卫庄冷声开口。
“夜幕四凶将中，血衣侯白亦非、潮女妖明珠夫人交给你们。蓑衣客与翡翠虎由我对付。之后合攻将军府，如何？”张良依旧含笑。
“这……”韩非迟疑。
杀姬无夜不易，但周密准备未必不成。难在善后——夜幕势力盘根错节，一旦四凶将死，余党或作乱或潜伏，清剿必将耗时多年，牵连无辜，使韩国动荡难安。
“子房兄当真不在意韩国的安定？”韩非不由叹息。他愈发觉察张良行事比姬无夜更无忌惮。
“近百年来，韩国何曾真正安定过？”张良语带不屑。
“半月之内，我必对夜幕出手。即便我不动，姬无夜亦将对付相国府。若不愿见将军府与相国府全面开战，你最好与我联手。”
“我来是告知，并非非与你合作不可。”
张良不愿与韩非多言，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转身离去。
他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韩非、紫女和卫庄三人，一时相对无言。
若有充足时间，韩非有把握逐步扳倒姬无夜，并将其影响压至最低。可眼下他势力薄弱，仅紫女与卫庄堪用，想要在除掉姬无夜之后接手他的势力、控制后续动荡，几乎不可能。
“杀姬无夜之事暂且搁置，张良提到的潮女妖明珠夫人值得注意。如今父王与太子均在宫中，身边潜藏这等人物，不可不防。”韩非忽然开口。
“恐怕宫中已被潮女妖掌控。”卫庄冷冷接话。
“天泽已死，姬无夜若再想加害父王，必会利用潮女妖。父王对她言听计从，我们必须先除掉她。”韩非语气转冷。
说到这里，韩非神情一变，苦笑道：“看来我们被子房算计了。他此来不仅是要告知我们将要行动，更是为了透露潮女妖的身份。”
“这是阳谋。我总不能任由潮女妖留在父王身边。可一旦对她出手，姬无夜必然报复，短期内便无暇顾及张良，正好方便他行事。”
卫庄神色未变，漠然道：“当断则断。既然没有时间徐徐图之，不如现在就踏入乱局赌一把。反正，谁也逃不过这盘棋。”
离开紫兰轩，张良并未回府，而是转向大将军府方向。
他并非去见姬无夜，而是去找墨鸦。
大将军府占地广阔，戒备森严，要找到墨鸦并不容易。但张良自有办法。
他稍改面容，以极快速度潜入府中，并未刻意隐藏行踪。不多时，便被府中守卫察觉。
“胆敢擅闯将军府，杀无赦！”一名侍卫统领厉声喝令，同时迅速发出警报。
转眼之间，整个大将军府进入警戒，刀剑出鞘， 上弦。
“不愧是大将军府，戒备之严密，犹胜王宫。”
张良一边闪避密集射来的箭矢，一边心中判断。
眼见围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箭雨愈发密集，张良不敢久留。
寻常士卒，哪怕是精锐，只要不被成千上万人围困，对张良威胁有限。但若有高手配合强弓劲弩，他也不敢说全身而退。
姬无夜府中尽是韩国最精锐的士兵，人人配备强弩，再加上夜幕与白鸟的高手，即便是张良，若无充分准备，也不敢硬闯。
此次他故意在外围制造动静，一是试探大将军府守备，二是为引出墨鸦。
不多时，张良注意到许多武道高手陆续接近，其中墨鸦与白凤凭借最佳轻功冲在最前。
“墨鸦。”张良嘴角微扬，目光似不经意般掠过墨鸦。就在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张良身形忽动，猛地突破士兵包围，直向府外掠去。
顷刻之间，他已消失在大将军府外。
“这身法好熟悉。”
尽管张良有意遮掩，曾与他交手的墨鸦仍察觉到几分痕迹——这也是张良刻意留下的线索。
离开大将军府后，追兵虽众，真正能跟上张良脚步的，却仅有墨鸦与白凤两人。这还是张良有意放慢速度的结果。
新郑城外一处断崖边，张良停下脚步，转身微笑望向追来的墨鸦与白凤。
“你们还真敢追来，不怕我杀了你们？”张良含笑问道。
“你可以试试。”墨鸦姿态依旧雍容邪魅，却已暗自警觉。张良的实力，足以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必如此防备。若我真要下手，你们逃不掉。”张良微微一笑，继续道，“但你愿意跟来，想必是想听我说些什么。”
墨鸦沉默不语，仍紧盯着张良，丝毫未放松警惕。一旁的白凤虽未开口，眼中惊诧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要杀姬无夜，需要你的帮助。”张良不再绕弯，直接道明来意。
“你不知我们是将军的心腹？”墨鸦冷冷回应。
“姬无夜没有心腹，只有鹰犬。他随时可舍弃你们，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张良略带嘲讽地笑道。
“那我怎知你不会同样舍弃我们？”墨鸦声音更冷。
“我说出我的打算，由你自己判断。”张良神色平静。
像墨鸦这样常在生死边缘行走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也不会随便背叛姬无夜——并非出于忠心，而是背叛的代价太大。
“我只需知道蓑衣客的下落。之后我会对付姬无夜。无论成败，他都无暇他顾，那时你们便可趁机脱身。天地广阔，何处不可容身？你们将获得自由。”张良语气淡然。
“你把姬无夜想得太简单了。”墨鸦微微摇头。
“不，是你们将他看得太强大。”张良直视墨鸦，略带不屑，“姬无夜之所以强，是因他势力遍布韩国。一旦他死，手下人争权夺利尚来不及，谁会真心替他报仇？”
“姬无夜死后，白鸟便失去效忠对象。你们作为其中顶尖人物，既可接手白鸟，也可远走他乡，过另一种生活。”张良含笑道。
“你可知道失败的代价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墨鸦冷声问道。
“知道，生不如死。”张良淡然一笑，接着道，“但我更清楚，只要有一线机会，你们就会不惜一切脱离姬无夜，不是吗？”
“更何况，我若想杀姬无夜，他必死无疑。”张良语气淡然而自信，宛若执掌生死的神明。
墨鸦陷入短暂的沉默，一旁的白凤呼吸略显急促。
“我被你说服了。”
墨鸦与白凤对姬无夜从未心存忠诚，唯有畏惧。
此前墨鸦曾在张良与姬无夜交手之际，悄然泄露一丝杀气以警示张良，那时张良便察觉到，墨鸦并不甘于永远充当一名杀手。
与白凤相比，墨鸦思虑更为周密，行事更为谨慎，不易冲动。
此时墨鸦开口时神色如常，依然维持着对张良的戒备；而白凤却已气息微乱，显然仍太过年轻。
“现在可以告诉我蓑衣客的下落了吗？”张良含笑问道。
“蓑衣客位列四凶将之一，唯有大将军与四凶将知晓如何联络他。我们白鸟仅执行任务，从不与蓑衣客直接接触。”墨鸦语气平淡。
“也就是说，你帮不上忙？”张良微蹙眉头，未料寻人之事竟如此棘手。
“我们可以调整合作方式。”墨鸦淡然提议。
“愿闻其详。”张良表现出兴趣。
“姬无夜倚仗自身武艺，平日护卫稀少。以你的身手，若暗中突袭，重伤他的机会很大。若我从旁协助，有六成把握取其性命。若再得卫庄出手，姬无夜必死无疑。”
墨鸦语气中带着杀意，面容却依旧从容邪魅。
张良仔细端详墨鸦，内心颇为震动。他未曾料到墨鸦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出这般决断。若此念早已存在，恐怕他早就在谋划刺杀姬无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