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推开训练场铁门时，天光正好压过地平线。风从背后灌进来，吹得他战术服下摆轻轻一抖。他没停步，径直走向指定区域，背包带在肩上绷出一道直线。
教官站在场地中央，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每一个进场的学员。当他看到齐辰时，视线多留了半秒。
“列队！”
所有人迅速站成三排。陈昊的位置刚好斜对着齐辰，他抬手整理头盔带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放响：“听说昨晚有人偷偷摸摸去装备室，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旁边两人立刻笑出声。
齐辰没动，也没抬头看他们。他只是把背包放在脚边，动作平稳地拉开拉链，取出护膝和战术手套。指尖触到枪套扣环时，他顿了一下——昨晚那层静电贴片还在里面，等训练结束就能带走样本。
“今天练战术动作。”教官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钢板，“翻滚、掩体切换、快速出枪，三项连贯执行。标准：误差不超过五度，反应时间低于一点二秒。不合格的，加训两小时。”
人群里传来低声抱怨。
“开始！”
第一轮测试随即展开。学员们依次上前，动作大多生硬，翻滚后起身慢半拍，出枪时手还晃。教官皱着眉，在记录板上划下一个个叉。
轮到陈昊时，他特意加重脚步，落地翻身一气呵成，最后拔枪上膛的动作还加了个花哨的转腕。
“不错。”教官点头，“动作流畅，但掩体转换角度偏大，扣一分。”
陈昊咧嘴一笑，收枪时有意朝齐辰这边扬了扬下巴。
“齐辰，上。”
齐辰走上前，没做任何准备动作。他站在起始线，目光平视前方障碍物组。
“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扑地翻滚。身体贴地旋转的角度精准得像是用尺量过，肩背着地、屈膝蹬地、起身冲刺一气呵成。第二段掩体切换时，他采用侧身滑步接低姿匍匐，动作轻得几乎没发出声响。最后一记快速出枪，套筒回弹清脆利落，枪口稳稳指向靶心。
全程耗时四点八秒。
教官盯着秒表看了两秒，又抬头看他。
“反应速度达标，动作零失误。”他抬高声音，“这组，齐辰，满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这也太假了吧，跟机器人似的。”
陈昊冷笑一声，扭头对身边人说：“你们说他是不是提前练过十遍八遍？要不然谁能一次就做到教科书级别？”
那人附和：“肯定有问题，正常人哪有这么变态的协调性。”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场听见。
齐辰摘下手套，低头检查护膝磨损情况。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听得到那些话里的火药味。但他没理会，只是把护具重新塞进包里，动作不急不缓。
第二轮加难。
障碍升级为动态目标模拟，要求在移动中完成战术规避与射击准备。教官亲自示范了一遍，强调重心控制和视觉预判的重要性。
“记住，战场上没人给你重来的机会。”
又是一轮测试。这次失误更多，有人翻滚时撞到了障碍桩，有人出枪太快导致枪身卡住。陈昊第二次表现比第一次差了些，掩体切换时脚步打滑，被教官当场指出：“慌什么？你以为这是街头斗殴？”
他脸色一沉，咬着牙收了枪。
“齐辰，再来。”
这一次，齐辰起步更稳。他在翻滚过程中调整了呼吸节奏，利用地面反作用力提升起身效率。掩体切换时，他没有走直线，而是采用Z字折线位移，既避开了虚拟火力覆盖区，又节省了体力。最后出枪前，他甚至提前半秒预判了目标移动轨迹，枪口锁定时机分毫不差。
教官看完，直接把记录板合上了。
“不用再测了。”他说，“刚才那套，标准到可以当教学视频。”
人群骚动起来。
“不是吧，真这么牛？”
“他该不会是哪个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吧？”
陈昊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问：“教官，我能再试一次吗？我想挑战刚才的标准！”
教官看了他一眼：“可以，但别影响别人训练。”
陈昊重新站上起点，脸上写满狠劲。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去。
这一次他拼尽全力，动作比之前快了不少，可正因为太想赢，落地翻滚时用力过猛，膝盖狠狠磕在水泥地上。他闷哼一声，却硬撑着完成后续动作，最后出枪时手都在抖。
成绩出来：六点七秒，超时近两秒。
教官摇头：“欲速则不达。你太在意结果，反而丢了基本功。”
陈昊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齐辰的背影。
接下来是自由练习环节。学员们分散在各区域重复动作，试图改进。陈昊带着那两人走到齐辰附近的位置，故意把金属障碍桩拖得哗啦响。
“哎哟，让让啊，别挡道。”他一边说，一边把桩子往齐辰练习路径上挪。
齐辰停下脚步，看了眼障碍物位置，没说话，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练。
“装什么大尾巴狼？”陈昊提高嗓门，“你不就是想让大家觉得你厉害吗？有必要这么刻意表现？”
旁边一人跟着起哄：“就是，动作标准有什么用？实战又不是体操比赛。”
齐辰依旧没回应。他戴上战术手套，重新站定，开始第三轮连贯演练。
这一次，他加入了微调版本的地滚接跃起动作，难度提升了一个层级。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连教官都不自觉走近了几步观察。
“等等。”教官突然喊停，“你刚才那个衔接，是怎么做到不伤膝盖的？”
齐辰收势站定，呼吸平稳：“重心前移，落地时用前脚掌缓冲，同时腰腹发力牵引身体上升。”
“谁教你的？”
“自己琢磨的。”
教官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难怪能一次过。这不是普通人能总结出来的东西。”
这话一出，陈昊的脸彻底黑了。
他猛地一脚踢开旁边的障碍桩，金属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有意思吗？”他瞪着齐辰，“你就不能有一次失误？装神弄鬼有意思吗？”
齐辰终于转过头，看着他。
目光很平静，不像挑衅，也不像退让，就像在看一个还不明白规则的人。
“你要觉得我有问题，”他说，“等格斗课试试就知道了。”
陈昊一愣。
他没想到齐辰会正面接话。
更没想到这句话说得这么稳，稳得让他心里莫名发虚。
“你还敢约架？”他冷笑着逼近一步，“行啊，我等着。到时候别哭着求饶。”
齐辰没动，也没退。
他只是缓缓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图书馆里那种温吞的书生气，而是一种沉下去的、带着压迫感的锐利。
“我不喜欢浪费力气。”他说，“但如果有人非要往上撞……”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空气一下子绷紧。
陈昊张了张嘴，想骂回去，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身后那两人也不敢吭声，只敢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教官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他没阻止，也没说话，反而拿起记录板，在齐辰的名字后面重重画了个圈。
训练继续。
接下来的半小时，齐辰始终保持高强度练习。每一次翻滚、每一次出枪，都像在打磨一把刀。他的动作没有因为干扰而变慢，反而越练越稳。
陈昊几次想再制造噪音，都被教官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直到集合哨响起。
“今天到这里。”教官扫视全场，“明天格斗课，基础对抗。所有人不准缺席。”
人群开始收拾装备。
齐辰弯腰拉上背包拉链，忽然察觉右肩带有点松。他伸手去调，指尖碰到内衬夹层时，微微一顿——那个“q”字标记，又被动过位置。
他不动声色地拉好肩带，把背包甩上肩。
眼角余光瞥见陈昊正盯着他，手里攥着一块黑色布条，像是刚从什么设备上拆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