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最后一个护膝放进装备箱，金属搭扣合上的声音清脆利落。他刚直起身，远处教学楼的广播响了。
“参加战术研讨会的学员请注意，十分钟后会议室开始。”
陈昊还在原地喘气，额头上全是汗，听到广播愣了一下：“你报名了？”
“教官点的名。”齐辰拍了拍战术裤上的灰，“说让我讲讲演习那套打法。”
陈昊瞪大眼：“就那个假扔手雷骗人上当的操作？你还真打算拿去讲课？不怕被人说花里胡哨？”
“花不花，得看结果。”齐辰笑了笑，“反正敌人倒了，我们赢了。”
两人一路往教学区走，路上碰上几个认识的学员，有人笑着打招呼：“齐学霸，等会儿别整太难的，咱们普通人跟不上。”
“只讲实战。”齐辰回得干脆，“不是我发明的，是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总结的。”
会议室在二楼，门一推开，里面已经坐了大半人。前排几位教官正低头翻资料，其中一个抬眼看了齐辰一眼，眉头微皱。
“来了？”老教官姓李，带过几届特战班，向来不喜欢“标新立异”，“听说你要提一套‘动态威胁评估模型’？名字听着挺唬人，待会儿可得落地。”
“没问题。”齐辰点头，“先从咱们演习说起。”
他走上讲台，打开投影，画面切到演习当天的无人机记录片段。屏幕上，敌方小队正在推进，突然一名队员停步回头——正是齐辰假装投弹的瞬间。
“他们为什么停下？”齐辰问。
没人答。
“因为他们以为我要炸他们后路。”他点出重点，“但其实我没投。我只是做了个动作，加了个眼神，再配合地形遮挡。可他们在高压下，自动脑补了‘爆炸风险’。”
底下有人笑：“这也信？太怂了吧。”
“不是怂。”齐辰摇头，“是人类本能。人在紧张时，更愿意相信‘有危险’而不是‘没危险’。哪怕线索很假，只要符合预期，就会被接受。”
李教官哼了一声：“所以你是靠演戏赢的？”
“是靠信息差。”齐辰不急不恼，“特种兵王副本里，老兵教过一句话：‘战场最贵的东西不是子弹，是判断力。’谁能让对手判断失误，谁就掌握了节奏。”
这话一出，前排两位年轻教官交换了个眼神。
齐辰继续：“所以我提的‘动态威胁评估’，就是专门打这个弱点。观察敌人行动节奏，比如他们换弹快慢、通讯频率、小队间距——这些细节都在暴露他们的心理状态。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制造误导信号，逼他们做出错误决策。”
“听起来像犯罪心理那一套。”角落有人嘀咕。
“没错。”齐辰直接接话，“神探副本里，破案的关键也是抓‘行为反常点’。杀人犯再聪明，作案前后的行为模式总会变。战场上也一样，指挥官哪怕再冷静，遇到突发状况也会有0.5秒的迟疑。这0.5秒，就是突破口。”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李教官敲了敲桌子：“理论不错。但如果对方指挥官本身就是心理学专家呢？你的‘节奏诱导’还管用吗？”
问题一出，全场目光都集中过来。
齐辰没躲，反而笑了：“问得好。”
他转身在白板上画了个简图：“人体在高压下的反应，逃不开生理限制。比如呼吸频率突变、眨眼次数减少、肩颈肌肉紧绷——这些都不是靠训练就能完全压制的。神医副本里，华云生老师教我看病人情绪，靠的就是这些微反应。”
“所以你是说……看脸就知道他在想啥？”有人不信。
“不是看脸。”齐辰纠正，“是看整体状态。就像你现在坐姿前倾，手指不停敲腿，说明你在质疑我，而且有点着急反驳。这算不算一种‘暴露’？”
那人一下子把手收了回去，周围人哄笑。
李教官脸色没松，但语气缓了些：“那你这套方法，有没有失败案例？”
“有。”齐辰坦然，“上次模拟对抗，我就碰上一个老狐狸。他故意放慢节奏，装出犹豫的样子引我出击。但我当时忽略了他右手一直贴着腰带——那是他在确认通讯器是否开启。等我发现时，他已经呼叫了支援。”
他顿了顿：“所以这模型不是万能钥匙，它需要大量实战数据支撑。我现在做的，只是把不同副本里的经验拼起来，试试能不能形成通用逻辑。”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接着，一个学员举手：“如果真按你说的来，那咱们平时训练是不是也得改？不能光练射击体能，还得练‘读人’？”
“当然。”齐辰点头，“现代战争打的是认知战。谁能更快理解对手，谁就赢一半。”
这时，陈昊终于开口：“假设我是敌方副指挥，看到主官因为一个假动作就下令暂停推进，我会怎么反应？”
齐辰眼睛一亮：“你来推演一下。”
“我觉得……”陈昊站起来，略作思考，“我会怀疑情报有问题，或者主官压力太大出现误判。这时候，我可能会擅自调整侧翼部署，提前压上，抢节奏。”
“很好。”齐辰在白板上快速补充路线，“这样一来，你的协同盲区就暴露了。如果我们埋伏一组人专打这个空档，成功率能提高七成。”
两人一问一答，像是搭好了默契的齿轮，越转越顺。
其他人也开始插话。
“那能不能反过来用？我们故意让指挥官表现出慌乱，诱敌深入？”
“可以，但风险高。万一演过了，自己人先乱了怎么办？”
“那就得靠平时建立的信任体系。队长平时越稳，关键时刻越敢‘演崩’。”
讨论逐渐从质疑转向共创，原本冷场的会议室热了起来。
李教官没再打断，只是默默记了笔记。
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提醒还有五分钟结束。
有人提议：“不如把齐辰这套方案放进下个月的红蓝对抗试点？看看实际效果。”
立即有人反对：“太依赖个人思维了吧？万一别人学不会呢？”
齐辰接过话头：“所以我不建议叫‘齐辰战术’，建议成立‘战术创新小组’，跨班组合，大家一起试错迭代。谁有新想法都可以提交，每周复盘一次。”
他又补充：“真正的优势，不是谁想到了什么，而是我们能不能一起把它变成现实。”
这话一出，掌声不知不觉响了起来。
不算热烈，但持续。
齐辰没摆姿态，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陈昊走到门口没走，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有事？”齐辰问。
“刚才……你提到神探副本、兵王副本，这些到底是哪儿来的？”陈昊声音压低，“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齐辰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陈昊盯着他，“但我知道一点——你不是突然开窍的。你是把自己拆了，一块块重装了一遍。”
齐辰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把笔记本夹在腋下，朝走廊走去。
“想明白这个问题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想不想也试试拆自己？”
陈昊站在原地，没动。
齐辰走出两步，忽然停下。
他从内袋掏出一张硬纸片，递给陈昊。
“这是昨晚训练时系统给的奖励。”他说，“‘基础耐力+5%，爆发力+3%’。不是天赋，是进度条。”
陈昊接过卡片，指尖碰到边缘时，感觉到一丝温热。
“系统？”他抬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齐辰已经迈步往前走，背影笔直。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他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明天早上六点，障碍区集合。我教你第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