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偏院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韩曦钰提着食盒走进来。
王稳婆正坐在干草堆上，用布擦拭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银簪——这是当年顾氏亲手交予她的信物，也是陈氏谋害主母的铁证。
见韩曦钰进来，她连忙起身，将银簪小心收好：“王妃。”
韩曦钰将食盒放在矮凳上，取出里面的素面馒头和热粥，声音温和：“稳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今日来，是想和你确认几件当年的事。”
王稳婆接过粥碗，小口喝着，缓缓开口：“当年夫人怀相本就安稳，可自陈夫人开始送安胎药，不过半月，夫人便总说小腹坠痛、浑身发虚。我曾劝过夫人停服，可陈夫人说那是‘药效发作、气血调和的正常反应’，还不许旁人插手煎药之事。”
她放下粥碗，眼中满是愧疚：“生产那日，陈夫人送来一碗参汤，说能帮夫人补力。我按夫人之前的叮嘱，用银簪试过，簪尖瞬间变黑。我刚要喊人，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捂住嘴拖了出去，关在柴房里。等我挣脱出来赶到产房，夫人已经血崩，气息奄奄了……”
韩曦钰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敲击着食盒边缘。
她手中已有安胎药瓶、药渣、顾氏医书和王稳婆的人证，足以指证陈氏谋害主母。
但顾氏的嫁妆清单还在紫檀木匣子里，那些被陈氏私吞的田产、地契和珍宝，至今下落不明。
“稳婆，你且安心在此处住着，张妈会每日给你送衣食。”
韩曦钰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清明，“眼下还不是揭发陈氏的时候，我需先找到母亲的嫁妆，再一并让她付出代价。”
回到卧房，张妈正候在门口，见她进来，连忙压低声音道：
“小姐，老周头传来消息，陈氏让刘妈偷偷去了趟城南的宅院——那处本是先夫人的陪嫁，后来被陈氏据为己有，改成了私库。老周头猜测，先夫人的嫁妆，说不定就藏在那里。”
韩曦钰眼前一亮。
她想起嫁妆清单上，确实标注着“城南宅院库房”的字样，只是之前陈氏看得紧，一直没找到机会探查。
如今陈氏因侧妃入府之事焦头烂额，又忙着借种怀孕，正是探查城南宅院的好时机。
“你让老周头设法画一张城南宅院的布局图，尤其是库房的位置和守卫换班时间。”
韩曦钰沉声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陈氏在那里定安排了心腹，若是被发现，不仅拿不到嫁妆，还会打草惊蛇。”
张妈点头应下，又担忧地问道：“小姐，咱们为何不直接揭发陈氏谋害主母和借种的丑事？有王稳婆作证，再加上药瓶和医书，定能让她身败名裂。”
“揭发自然要揭发，但不是现在。”
韩曦钰走到窗边，望着尚书府的方向，“一来，母亲的嫁妆，也是陈氏贪婪的铁证，必须拿回来；二来，苏烟和柳如薇下月便要入府，陈氏母女定会想方设法拉拢她们，或是与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若此刻揭发陈氏，反而会让苏、柳两家坐收渔利，还可能被慕卿晨拦下——他需顾及尚书府的颜面，未必会让陈氏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窗棂上的木纹：“最稳妥的办法，是先拿到嫁妆，掌握陈氏私吞财产的证据。等苏、柳二人入府那日，府中人多混乱，陈氏母女与两位侧妃的矛盾定会爆发。届时，我们再将陈氏谋害主母、借种偷人、私吞嫁妆的三大罪证一并曝光，既能让她无从辩驳，也能趁着混乱，留下和离书离开王府。”
张妈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小姐考虑得周全！苏、柳两家各有心思，入府后定会与陈氏母女争夺王爷的关注和府中权力。她们斗得越凶，就越没人注意我们，我们离开时也越安全。”
“正是。”
韩曦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陈氏以为借种怀孕、拿到紫檀木匣子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她的每一步算计，都在给我们创造机会。苏烟想掌内宅，柳如薇想掌外务，她们绝不会容忍陈氏母女在王府兴风作浪，更不会让韩曦瑶夺走王妃之位——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