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开始……”
那宏大而淡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则本身在宣告,回荡在这片死寂的“遗忘坟场”。声音落下的瞬间,柳清音和墨渊感觉周身空间骤然凝固,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将他们与沉眠的夜璃以及那熔炉核心隔离开来,仿佛被投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层面”。
他们能看到夜璃和熔炉,却无法靠近,任何力量触及那层无形的界限,都会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夜璃!”墨渊怒吼,雷枪狂轰在那无形壁垒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柳清音相对冷静,她按住墨渊的肩膀,沉声道:“冷静!这恐怕就是那‘声音’所说的试炼!贸然攻击无用,我们先静观其变,保护好自己!”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沉眠的夜璃身上。此刻,夜璃眉心的古老符文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仿佛与这片空间,与那苏醒的意念,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连接。
而下方那无边无际的“概念之海”,开始沸腾起来!无数生灭变幻的色彩与概念,如同受到了召唤,化作一道道绚丽而危险的洪流,朝着夜璃汇聚而去!它们并非攻击,而是……“涌入”!仿佛要将无穷无尽的信息、法则、乃至不同纪元的文明烙印,强行灌输进夜璃的识海!
这,就是试炼?以一人之魂,承载万界回响?
沉睡中的夜璃,眉头紧紧蹙起,身体微微颤抖。她的意识,此刻正置身于一片无法形容的“风暴”中心!
那不是能量的风暴,而是……“信息”与“概念”的风暴!
她“看”到了无数文明的兴衰起落,从原始的刀耕火种到触及规则的星辰大海,最终又在辉煌顶点或因内乱、或因外敌、或因资源枯竭而走向灭亡;她“听”到了无数强者在追求力量与超脱道路上的呐喊与悲歌,有的成功登顶,更多的则化为了路途上的枯骨与警示;她“感受”到了无数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法则体系在碰撞、湮灭、又重生……
这些信息太过庞杂,太过冲突,太过……真实!仿佛她亲身经历了无数个纪元的轮回,见证了无数英雄与凡人的一生!她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这无穷无尽的“回响”冲垮、同化,失去自我,成为这“概念之海”的一部分,一个承载着万界记忆的……“活化石”!
“守住本心!夜璃!记住你是谁!”柳清音的声音,蕴含着超脱的定力与焦急,穿透了那层无形壁垒,如同灯塔般传入夜璃近乎混乱的意识中。
墨渊虽无法直接帮助,却也紧握双拳,以自身不屈的战意默默支持。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随着海量信息的涌入,那概念之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更加凝实、更加危险的……“法则具象”!
有的化作狰狞的混沌古兽,咆哮着撕咬而来,其攻击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有的化作辉煌的神庭天宫,散发出靡靡之音,诱惑着放弃抵抗,融入永恒的秩序;有的则化作无尽的黑暗深渊,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要将一切拖入永恒的沉沦……
这些“法则具象”,仿佛是根据夜璃意识中接收到的信息,自动衍生出的“考题”或者说……“劫难”!她必须在消化海量信息、保持自我清醒的同时,应对这些源自不同纪元、不同法则体系的攻击与诱惑!
夜璃的意识在风暴中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清明。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魔渊,想起了柳清音和墨渊,想起了他们共同经历的生死与守护……这些羁绊,如同最坚固的锚,死死定住了她即将涣散的自我认知。
面对那撕咬而来的混沌古兽,她没有以魔渊硬碰,而是引导着刚刚理解到的、某个擅长“心灵壁垒”的纪元法则,在意识中构筑起坚实的防御;面对那秩序神庭的诱惑,她以自身魔渊追求自由、打破枷锁的本心,直接斩断了那靡靡之音;面对那绝望深渊的拖拽,她回忆起了新生纪元那充满希望的未来,以希望之光驱散了死寂的黑暗……
她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地……“筛选”、“理解”、乃至……“整合”这些涌入的信息与法则!
她的魔渊本源,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仿佛也发生了某种蜕变。那吞噬的特性,不再仅仅是吞噬能量,更开始尝试去“吞噬”、“解析”、“融合”这些不同体系的法则概念!她在以自身为熔炉,炼化这万界回响!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每一步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她的意识时而在无数文明的记忆中沉浮,时而在不同法则的冲突中挣扎,身体在沉眠中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
柳清音和墨渊看得心惊肉跳,却无能为力,只能死死守住自身,不让自己成为夜璃的负担。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汹涌的“概念洪流”终于开始减弱,那些衍生的“法则具象”也逐渐变得稀薄、消散。
夜璃那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周身气息虽然依旧紊乱,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容了万法却又超然其上的“沉淀”感,开始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她似乎……成功渡过了这第一重试炼?
就在柳清音和墨渊稍稍松了口气之时——
那宏大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基础承载……合格。”
“法则适应性……优良。”
“具备……进一步接受‘源火’洗礼的……资格。”
源火洗礼?
随着这声音,下方那庞大的“永恒熔炉”核心,猛地亮了起来!其内部那原本被安抚的、纯净而庞大的能量,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灵性”,化作一团跳跃着的、散发着温暖与创造气息的……金色火焰!
这团“源火”缓缓飘起,脱离了熔炉核心,如同拥有生命般,飘向了依旧沉眠的夜璃。
柳清音能感觉到,那“源火”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精纯的能量,更是一种……“起源”的法则碎片,一种能够“定义”与“创造”的权柄雏形!
这“源火”缓缓融入夜璃的眉心,与她那个古老的符文结合在一起。
刹那间,夜璃周身光芒大盛!她体内那原本因吞噬万法而显得有些冲突、混乱的力量,在这“源火”的照耀与调和下,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自行运转、融合!魔渊的黑暗、混沌原暗的包容、诸多纪元法则的特性……仿佛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基点”,开始向着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本源的形态……蜕变!
她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稳固!甚至隐隐触及到了……某个曾经只有柳清音才达到的……“超脱”的边界?
然而,就在这蜕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夜璃眉心的符文与“源火”结合之处,出现了一种符文。
那符文的光芒陡然变得刺目,并且……开始逆向旋转!一股与“源火”的创造温暖截然相反的、充满了“归寂”与“终结”意蕴的、极其隐晦的黑暗力量,如同沉睡的毒蛇,猛地从那符文深处……被激发了出来!
这股力量,并非源自夜璃自身,也非源自“源火”,更像是……早就被种下,一直潜伏至今的……某种……“后手”?!
那宏大淡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凝重”与……“意外”?
“检测到……高位格……‘终末’污染……”
“与‘源火’本质冲突……”
“试炼进程……发生未知偏转……”
“警告……‘钥匙’状态……极度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