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继续讲述着：
“老宗主将我带回宗内，予我安身之所，更委以重任，掌宗门灵植御兽一途。”
“他待我极好，如师如父，关怀备至。我敬他，亦心甘情愿为他、为大道宗培育灵谷，驯化灵兽。”
他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天地万物皆有族群之念。”
“宗门外的同族，那些通了灵智的仙草圣药、洪荒大妖，”
“见我这般助人族‘奴役’灵兽、‘驯养’灵植，皆来质问于我。”
“它们问我：”
“‘你身为不死药，天地灵根，为何自甘堕落，助人族行此等之事？这与为人刍狗、戕害同族何异？’”
小药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仿佛再次陷入了当年那场令他困惑的风暴中。
他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楚肖阳，没有继续讲述云宸是如何解答的，
而是将那个沉淀了数千年的问题，轻轻抛了出来：
“宗主，当年它们问我，我身为灵植，为何要帮人族‘奴役’灵兽、‘养殖’灵植呢？”
“您觉得是为何？”
这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本源，关乎对待万物众生的根本立场。
楚肖阳闻言，直接回道：
“这有何难？因为你站的，是人族的立场。”
“灵植为人所用，可炼丹续命；灵兽为人所驭，可护道征战。”
“此二者于人族有益，于大道宗有益。”
“你既身在道宗，心向道宗，自然要做这些事。立场决定行动，就这么简单。”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迂回。
小药愣住了，捧着茶杯的小手微微一顿，
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笑意。
他轻轻摇头，笑声里带着几分感慨万千：
“宗主，您比当年的老宗主，可直白太多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若当年老宗主也如您这般直白地回答我，我恐怕……就活不到今日了。”
楚肖阳听得心头猛地一震！
小药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当年若是小药无法接受人族的立场，或者表现出丝毫动摇，云宸就会直接下杀手？！
联想到凌绝幻境中，云宸也做好了如果凌绝选择飞升就“清理门户”的准备。
楚肖阳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掠过脊背。
这位看似温和的前任宗主云宸，在关乎人族立场的大是大非上，手段竟是如此酷烈决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能为我所用，便彻底毁灭？
再往深处想，大道宗经历飞升大战那般惨烈变故后，
漫长岁月里，真的只有这四位长老存活下来吗？
难道其他长老都是因寿元或伤势而逝去？
其中是否也有，人族立场不再坚定的长老，被悄然“清洗”掉了？
嘶！
楚肖阳心中暗吸一口凉气，
这位前宗主可真是一位极端的人族主义者！
杀伐果断，毫不手软！
不过……
他内心嘀咕道：
“好像我也是这类人？果然这宗主之位非我莫属？”
心中念头电转，楚肖阳嘴上却立刻打了个补丁，语气缓和了些许，笑道：
“当然，我刚才所言，或许有些偏颇，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有所不同。”
“灵兽灵植，生于荒野，弱肉强食，天灾人祸不断，朝不保夕。”
“而入我大道宗，得宗门庇护，有修士悉心照料引导，”
“无需再为生存苦苦挣扎，可安稳成长，甚至开启灵智，得道超脱。”
“此非奴役，乃共生共荣。”
“修士得灵材助力，灵植灵兽得存续升华，岂不两全其美？”
说完，楚肖阳好奇地追问道：
“却不知，当年老宗主是如何回答你的？”
小药脸上的复杂笑意更深了，带着浓浓的怀念：
“老宗主啊，他可比宗主您‘虚伪’多啦！”
“他先说的，便是宗主您后来补充的这番‘共生共荣’之言，言辞恳切，道理动听，”
“让我觉得守护宗门，培育万灵乃是一件无比崇高且有意义之事。”
“而后，他才隐隐点出，这种‘和谐’的前提，是建立在对人族整体有利的基础之上。”
“若无此益，一切皆无从谈起。万物皆有其位，大道宗为人族宗门，一切自当以人族利益为先的根本立场。”
小药捧着茶杯，眼神悠远：
“顺序一换，感觉便截然不同。”
“正是他先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理由，我才更容易接受后面的说法。”
“若如宗主您这般劈头盖脸直戳本质……我当时那般懵懂的心境，怕是真会钻了牛角尖，后果难料。”
【叮！小药的考核已完成。当前进度：（3\/4）。】
系统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楚肖阳松了口气，总算又过一关。
看来这位不死药化形的长老，更吃软刀子而不是硬拳头。
他起身笑道：
“原来如此。多谢长老解惑。既如此，关于开山门之事……”
小药也站起身，恭敬道：
“宗主既已通过小药之问，若其余三位长老皆无异议，小药自当遵从宗主决议。”
目的达到，楚肖阳便准备告辞，前去寻找最后一位苏沐雨长老。
“宗主请留步。”
小药却叫住了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宗主乃真身降临此界，此界法则与灵气虽对肉身有益，然细微之处仍有差异。”
“我这里有几种小玩意，或对宗主稳固肉身、蕴养神魂略有裨益。”
说着，他小手一翻，掌心出现三只玉盒和一枚灵兽袋。
“此乃【九转固源丹】，可淬炼肉身，稳固根基；”
“这是【蕴神芝】，切片含服，可温养神识；”
“还有这几枚【五行道源果】，能轻微调和灵气，助宗主更快适应此界法则。”
接着，他解开灵兽袋，一道白光闪过，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毛发蓬松柔软，眼眸如同蕴藏着星海琉璃的小狐狸，
轻盈地落在了楚肖阳的肩上，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小家伙是【幻云白狐】，乃太古异种，血脉不凡，最是通灵。”
“其幻术与灵觉天赋极高，且性子温顺，”
“伴于身旁，既可解闷，危难时亦能示警护主，便让它随侍宗主左右吧。”
楚肖阳接过礼物，心中欢喜，尤其是这只小狐狸，颜值极高，手感看起来就很好摸。
他忍不住用手指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
小狐狸立刻发出舒服的“呜呜”声，眯起了眼睛。
“多谢小药长老！”
楚肖阳诚心道谢。
“宗主客气了。”
楚肖阳将丹药灵果收入储物戒指，肩头趴着新得的灵宠，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小药的洞府。
刚走出没多远，一道剑光便从天而降，一名气息沉稳的内门弟子恭敬行礼：
“宗主，苏长老特命弟子前来，请您往【天机阁】一叙。”
楚肖阳心中一动，苏沐雨主动相邀？
正好省了他去找的功夫。
“带路吧。”
“是！”
弟子御剑而起，在前引路。
楚肖阳肩头的幻云白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云海，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