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年夏·零陵城外)
零陵城外的桑田已铺展成一片绿海,夏风卷着桑叶的清香,却压不住两军对峙的紧张气息。张飞勒马立于阵前,丈八蛇矛斜指地面,矛缨上的桑丝绳(夏口流民所编)随风飘动,他粗声喝道:“城上的匹夫听着!速速开城投降,若敢抵抗,某便踏平零陵,让你们的桑田都变成战场!”
城头的邢道荣握紧腰间钢刀,目光落在身旁的“阿戎”(吕子戎)身上——昨夜,他从府衙库房里翻出了那柄藏了许久的“承影剑”:剑身轻薄如纸,泛着淡青色冷光,剑柄缠着磨得发亮的桑丝绳,绳结还是当年子戎最爱的“护苗结”。他当时只觉此剑非凡,便悄悄收好,如今大敌当前,才敢将剑递还给子戎:“阿戎兄弟,此剑是去年救你时一同从襄江捞起的,许是你的旧物,今日对战张赵,它或许能帮你。”
子戎接过承影剑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震颤——剑身在他掌中轻吟,似在认主,剑柄的桑丝绳贴着掌心,竟让他想起触摸桑苗嫩叶的触感。他虽记不起剑的来历,却本能地将剑佩在腰间,翻身上马。赤墨赑似通人意,嘶鸣一声,前蹄刨地,溅起的泥土里还沾着桑根。子戎抽出承影剑,剑身映着日光,竟似融入空气,只余一道淡青光影,“我不知你们与零陵有何恩怨,只知你们来犯,我便要护这里的百姓与桑田!”
一、剑影交击牵旧忆 本能护弱显真容
赵云勒马向前,目光死死盯着子戎手中的承影剑,又扫过他握剑的姿势——拇指扣在剑柄第三道桑丝绳处,食指轻贴剑脊,这是当年子戎在新野护桑苗时,教给新兵的“护弱握剑法”,怕劈砍时误伤桑农。他声音微颤:“你……可是吕子戎将军?这柄承影剑,是你当年在庐江护桑农时,刘景升(刘表)所赐,剑脊上还有一道流寇砍中的刻痕,你不记得了?”
子戎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头痛突然袭来,脑海中闪过一片模糊画面:庐江的桑田边,他手持此剑,挡在老桑农身前,流寇的刀劈中剑脊,火星溅在桑苗上,他当时怒吼着“桑苗是百姓的命,你敢毁!”。可画面转瞬即逝,只留下心口一阵闷痛。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茫然:“我不知什么吕子戎,也不记得庐江桑农,此剑……只是我临时借来的。”
“你这匹夫,竟敢装疯卖傻!”张飞见子戎不认,怒喝一声,拍马挺矛直刺子戎心口。他的矛招带着当年护流民的刚猛,却在离子戎三寸处微微偏了——张飞虽急躁,却记得子戎当年为护他挡过曹兵的刀,潜意识里不愿真伤他。
子戎本能地侧身避开,承影剑轻轻一挑,剑脊精准撞在矛杆上——“铛”的一声脆响,张飞只觉一股柔劲顺着矛杆传来,手臂发麻,连马都退了半步。这股柔劲,是当年子戎为护桑苗练的“桑枝卸力法”,能借对方力道反卸,却不伤敌。“好小子!有点本事!”张飞愈发恼怒,却也愈发怀疑——这卸力法,除了子戎,他从没见过第二个人会。
张飞矛势更猛,一招“横扫千军”直指子戎腰侧,矛尖却故意避开了子戎的要害。子戎脚尖轻点马镫,赤墨赑灵性十足,纵身跃起,承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弧,竟精准挑开了矛尖。落地时,子戎的剑无意中扫过路边的桑苗,却刻意收了力,只断了枯枝,没伤嫩叶——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护桑本能。
赵云见状,知道张飞单打难胜,遂挺枪加入战局。他的枪招灵动如桑枝拂风,一枪刺向子戎左肩,却故意留了破绽——赵云想试探子戎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配合。子戎果然本能地应对:承影剑斜斜一挡,剑脊贴着枪杆滑过,顺势将赵云的枪引向一旁,动作与当年在当阳桥,二人联手护流民时的“剑枪合防”一模一样!
赵云心中一震,枪势缓了半分:“子戎!你再想想当阳桥!咱们一起用桑枝挡曹兵的箭,你还说‘桑枝韧,能护人’!”
子戎听到“当阳桥”“桑枝挡箭”,头痛愈发剧烈,脑海中闪过更多碎片:漫天箭矢里,他和赵云用桑枝捆成盾,流民躲在后面,张飞在桥头怒吼……他握着承影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势却愈发沉稳——不再是单纯的抵抗,而是带着“护”的意味,每一招都避开张赵的要害,甚至在张飞差点摔下马时,还下意识用剑鞘扶了一下。
三人战至百余回合,烟尘弥漫,承影剑的淡青光影视若无形,赤墨赑的马蹄踏过桑田,竟没踩坏一株幼苗。城上的邢道荣看得心惊,城下的零陵村民纷纷举起桑枝,齐声呐喊:“阿戎将军加油!别打了!咱们愿归降刘备,只求护桑田!”
就在这时,赵云的枪尖不慎划过承影剑的刻痕——那道庐江流寇留下的旧伤。“嗡——”承影剑突然发出一阵清亮的剑鸣,子戎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清晰画面:庐江桑农围着他,递上桑芽茶,说“子戎将军,多亏你护着咱们的苗”;他摸着剑脊的刻痕,笑着说“这剑跟着我,护了桑农,值了”。
“庐江……桑农……”子戎喃喃自语,剑势明显放缓,目光变得有些涣散。赵云见他神色变化,心中更确定:“子戎!你再想想!当年你为了护庐江的桑种,差点被流寇砍中,是我用枪帮你挡了一下!”
此时,零陵城外的山道上,蒋欲川乔装成桑商,正往零陵方向赶。他听闻“阿戎将军战张赵”的消息,心中焦急——他怕子戎受伤,更怕子戎与刘备为敌。可刚走了半里地,就见曹操的传令兵疾驰而来,递上军令:“淮南告急,速回合肥助张辽御东吴!”蒋欲川望着零陵的方向,叹了口气,只能调转马头,心中祈祷:“子戎兄,望你平安,莫要忘了护民的初心。”
城上的邢道荣见子戎渐落下风,突然对村民喊道:“阿戎将军护咱们种桑,咱们也得帮他!”几个懂武艺的村民提着桑木扁担冲下城头,挡在子戎与张飞之间:“张将军,阿戎将军是好人,他护了咱们的桑苗,你别伤他!”
刘备在远处望见这一幕,心中更暖,对身边的诸葛亮道:“你看,民心在子戎这边,也在咱们这边。零陵不必战,只需让子戎恢复记忆,一切便迎刃而解。”他翻身下马,朝着子戎走去,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桑:“子戎,某知道你记不起过往,但某愿等,等你想起咱们一起护流民、种桑苗的日子。”
子戎望着刘备温和的脸,又看了看周围举着桑枝的村民,握着承影剑的手渐渐松开——他虽记不起全部,却能感受到刘备身上的善意,和当年护流民时遇到的“好人”气息。
二、“晓月”二字惊雷炸 记忆崩裂露破绽
赵云见刘备赶来,虚晃一枪退到一旁,却没放弃试探。他知道公孙晓月是子戎心中最重要的人,或许这个名字能唤醒他的记忆。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子戎!你再想想!冀州燕郊的桑田!公孙晓月姑娘!你当年为了护她,跟流寇死战,她还赠你一枚梨纹香囊,说‘子戎哥,这香囊能护你平安’!”
“公孙晓月”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子戎脑海中。他握着承影剑的手猛地一颤,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身插在桑田的泥土里,剑鸣不止。脑海中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冀州燕郊的桑田边,晓月穿着素衣,坐在桑树下,手里拿着梨纹香囊,指尖缠着桑丝,笑着说“子戎哥,你护流民,我护桑苗,咱们都要好好的”;
——流寇来抢桑种时,晓月挡在他身前,他怒吼着挥剑,流寇的刀划伤了他的胳膊,晓月哭着帮他包扎,说“以后我跟你一起护桑田”;
——襄江的暮色里,他纵身跃江前,摸了摸腰间的梨纹香囊,心想“晓月,等我护完流民,就去找你”;
“啊!”子戎捂着头,蹲在马背上,头痛欲裂,那些碎片明明就在眼前,却拼不完整,只觉得心口像被桑枝扎着,又疼又闷。赤墨赑似察觉到他的痛苦,轻轻蹭着他的胳膊,发出低低的嘶鸣。
张飞见状,眼中闪过喜色,挺矛便要刺向子戎:“匹夫!看你还往哪躲!”
“翼德住手!”刘备厉声喝止,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矛杆,“他是子戎!是当年跟咱们一起护流民的子戎!你若伤他,某饶不了你!”
诸葛亮也策马上前,羽扇轻摇,对赵云道:“子龙,你看他听到‘公孙晓月’时的反应,必是失忆无疑。强行进攻只会让他更抗拒,甚至彻底封闭记忆,需徐徐图之。”
子戎听到刘备的声音,茫然地抬起头——那张脸,似在记忆深处出现过,带着温和的笑意,唤他“子戎吾弟”。他弯腰捡起承影剑,翻身上马,赤墨赑调转方向,对着张飞、赵云道:“今日我体力不支,改日再与你们一战!”说罢,拍马转身,赤墨赑如一阵风般冲回零陵城,城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只留下城外的蜀军,面面相觑。
张飞挠了挠头,不解地看着刘备:“大哥,这明明就是子戎,他为何不认咱们?难道真的失忆了?”
刘备望着零陵城的方向,目光温柔而坚定:“子戎定是遇到了难处,才失了记忆。不管怎样,某都要帮他恢复记忆,带他回家——咱们当年说好,要一起护完天下流民,种满天下桑田,不能少了他。”
三、剑鸣灯影忆残片 初心未改盼重逢
零陵城内,子戎回到邢道荣的府中,仍捂着额头,脑海中的碎片挥之不去。他坐在桑木桌前,将承影剑放在桌上,烛光映着剑脊的刻痕,竟让他想起当年用桑炭在剑上补刻的模样——那时他说“这刻痕不能磨掉,要记着护桑农的日子”。
“阿戎兄弟,你还好吗?”邢道荣端来一碗温热的桑芽茶,放在桌上,“刚才赵云提到的‘公孙晓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子戎端起茶碗,指尖仍在颤抖,茶水洒出几滴,落在承影剑上,剑身竟又轻吟了一声。“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声音沙哑,“还有冀州的桑田、梨纹香囊……我记得有个人,跟我一起护桑苗,她笑起来像桑花一样。”
邢道荣心中一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去年捞起子戎时,一同找到的梨纹玉佩,玉佩边缘还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是子戎当年为护晓月,被流寇的刀划到的。“阿戎兄弟,你看这个!”他将玉佩递过去,“这也是从襄江捞起的,上面的梨纹,和赵云说的公孙晓月的香囊,会不会是一样的?”
子戎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梨纹的触感与记忆中香囊的纹路瞬间重叠。“他突然想起一个清晰的画面:冀州燕郊的春日,桑田刚冒新芽,晓月穿着淡青色桑丝裙,蹲在田埂上教他嫁接桑苗。她指尖沾着桑汁,把一枚梨纹香囊塞进他手心:‘子戎哥,这香囊的梨纹跟你剑上的刻痕配,能护你平安——等咱们护完这批流民,就把这片田种满桑苗,好不好?’还有一次流寇抢桑种,晓月把布包藏在身后,挡在他身前喊‘你快走,我叫村民来’,流寇的刀划到她胳膊,血滴在桑种上,她却死死攥着布包不肯放——那时候他才懂,‘护桑’和‘护人’,从来都是一回事。”他猛地站起身,头痛再次袭来,却比之前轻了许多——这次,他想起了襄江江畔的细节:曹操的脸带着复杂的神色,说“子戎真义士也”;他将梨纹玉佩放在江畔石上,心想“若我死了,这玉佩就留给晓月”;还有刘备的嘱托,“子戎,护好流民,某等你回来”。
“我……好像记得刘备,”子戎扶着桌沿,声音带着不确定,“他说要护流民,要种满天下桑田……还有张飞、赵云,他们跟我一起打过流寇,护过桑农。”
“阿戎兄弟!你想起来了?”邢道荣又惊又喜。
子戎摇了摇头,眼中仍有茫然:“只是记得一些碎片,还不完全。但我知道,刘备不是坏人,他护桑农,跟我一样。”他握紧承影剑和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道荣兄,我想再见见刘备。或许……见到他,我能想起更多事,也能知道,零陵到底该不该归降。”
邢道荣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怕子戎因失忆,与刘备刀兵相向,如今子戎愿意见面,便是最好的转机。“好!我明日就去跟太守说,再派人去蜀军大营,约刘备见面!”
四、伏笔暗续 桑田之约待破晓
城外的蜀军大营中,诸葛亮对刘备道:“主公,子戎将军的记忆已松动,承影剑、梨纹玉佩、公孙晓月、庐江桑农,这些都是唤醒他记忆的关键。明日可派人送一封书信入城,邀他在城外的桑田相见——那里是护民的地方,没有刀兵,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备,也更容易触发旧忆。”
刘备点头应允,当即提笔写信。他没有用官府文书,而是找了一张桑皮纸,用桑墨(桂阳特产,用桑炭制成)蘸着墨汁,字迹比平时更温和:“子戎吾弟,自襄江一别,某日夜牵挂。明日辰时,城外西头的老桑树下,某备了桑芽茶,还有你当年爱吃的桑椹干,盼与你一叙——不谈战事,只忆往昔护流民、种桑苗的日子。”
信写好后,刘备亲自封上,用的是当年子戎教他的“桑丝结”,还在信封上画了一株小小的桑苗——那是他们当年在新野,一起种的第一株抗霜桑苗的模样。
而许昌城中,蒋欲川虽已奉命前往合肥,却在途经南阳时,悄悄给张绣留了一封信,“他特意绕开官道,直奔南阳太守府。张绣听闻他来,亲自迎出府门——当年庐江护桑农,二人曾并肩挡过流寇,都敬对方是‘护民而非争权’之人。蒋欲川没多寒暄,从怀中掏出一封封好的信,信封上没写落款,只画了一株小小的桑苗(那是当年子戎在庐江教流民种的抗霜桑苗模样)。‘文和兄,’他声音压得低,指尖摩挲着信封上的桑苗,‘子戎兄若在零陵,这信烦你转交——里面没别的,只记了庐江护桑农的旧事,还有一句‘护民为要,莫恋刀兵’。我怕他失忆后,忘了初心,卷入曹刘之争。’张绣接过信,指尖触到桑苗画痕,想起当年子戎为护桑苗孤身挡流寇的模样,郑重点头:‘公放心,若子戎兄有难,某必设法送到他手中——护民之人,不该互相残杀。’”信中写道:“若零陵吕子戎尚在,还望将军多照拂——他护民护桑,是乱世中的良人,若有可能,劝他远离曹刘之争,莫卷入战火。”蒋欲川知道,张绣与子戎当年在庐江有过一面之缘,也懂护民之心,或许能帮上子戎。
零陵城外的桑田,在夜色中静静伫立。老桑树下,刘备派人提前摆好了一张桑木桌,桌上放着两罐桑芽茶,一碟桑椹干,还有一枚用桑丝编的小香囊——是樊氏按照赵云描述的模样,连夜织的,上面的梨纹,与晓月当年的香囊几乎一样。
承影剑在子戎的房中轻吟,似在呼唤主人记起初心;梨纹玉佩躺在烛火旁,映着跳动的光,似在连接散落的记忆。一场关于记忆、关于初心的桑田之约,即将在次日的晨光中展开,而荆州的风云,也将因这场约定,迎来真正的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