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汤还在咕嘟，那缕灵雾也还在飘，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轻轻搭在晶石边缘。
洛璃没动，汤勺悬在半空，手腕稳得不像刚被反噬过的人。她盯着晶石的光晕，一明一暗，像在呼吸，又像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别愣着。”她头也不回，“公孙宇，把你那破罗盘掏出来，记下这频率。别等它变了才后悔没录。”
公孙宇一个激灵，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盘，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灵纹，指针歪歪扭扭晃着。他吹了口气，又用袖子蹭了蹭，嘀咕：“这可是我爹传下来的‘灵波测频仪’，你说破就破？”
“哦，那你留着传宗接代？”洛璃眼皮都不抬，“现在它要是测不准，你爹的名声就跟你一块儿埋了。”
端木云噗嗤笑出声，又被慕容雪瞪了一眼，赶紧憋住。
公孙宇咬牙调灵纹，指针终于稳住，开始画圈。一圈，两圈，第三圈时，指针猛地跳了一下，划出一道短促的波纹。
“有规律！”他声音都抖了，“三次脉冲！每次间隔三息，波动幅度递减，像……像心跳！”
洛璃嘴角一翘：“它不是机器，是活的。活的东西，都有节奏。我炖汤，它吃节奏；我炒菜，它也吃节奏。刚才那一眨，不是巧合，是回应。”
“可你光炖汤，它也不吸收啊。”端木云蹲下来，盯着那缕灵雾，“就这么飘着，跟晾面条似的。”
“晾着就对了。”洛璃轻轻掀开锅盖，一股清甜药香扑出，瞬间在空中凝成更浓的一缕雾，“晾够了，它自然想收。你不饿的时候，闻到饭香也无所谓；可要是三天没吃饭，隔壁炒个葱花你都流口水。”
慕容雪轻声道：“你是想把它‘饿’出反应？”
“错。”洛璃把火调小一成，“我是让它觉得——这饭，天天都有，还不烫嘴。比抢来的香。”
她话音刚落，晶石的光晕忽然又跳了一下。
不是眨眼，是……颤。
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公孙宇瞪大眼：“动了！又动了！跟刚才的脉冲不一样，这次是共振！”
洛璃没说话，手指轻轻一勾，一缕空间之力顺着指尖滑出，悄无声息地探向那缕灵雾。
晶石的光瞬间暗了半分。
灵雾被猛地吸扯，倒卷而回，差点撞上紫砂锅。
“小心！”端木云一把抽出刀，却被洛璃抬手拦住。
“不是攻击。”她迅速收回空间之力，另一只手掀开锅盖，一股浓郁药香喷涌而出，直扑晶石。
那光晕晃了晃，缓缓恢复原状。
“它怕‘拿’。”洛璃冷笑，“你一伸手，它以为你要掏它心窝子。”
公孙宇抹了把汗：“那你还敢试？”
“我不试，它永远当我是劫匪。”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指尖轻轻点向自己心口，“我不从外面送，我从里面引。”
她转身，一步踏入灵幻美食桃源空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滴水珠，晶莹剔透，内里有微光流转，像一条小河在游动。
“这是我空间灵泉的源头水。”她把水珠托在掌心，“它不认外力，那我就用它‘亲戚’的节奏，喂它一口熟人。”
她没直接扔，而是将水珠轻轻按在紫砂锅底。
锅底灵纹一闪，水珠瞬间汽化，化作一道极细的灵流，顺着锅身纹路爬升，最终融入那缕灵雾之中。
灵雾一颤。
晶石的光，猛地一缩。
下一瞬，一道微不可察的光丝，再次探出，轻轻缠上灵雾。
不是试探，是……接。
“成了！”公孙宇差点跳起来，“它认这个频率！空间灵脉的波动，跟晶石的脉冲，能接上！”
洛璃没笑，反而更冷静：“还不够。认是一回事，通是另一回事。”
她盘膝坐下，闭眼，指尖轻轻点在空间入口处，一缕意识沉入桃源。
阁楼深处，灵脉核心。
她将公孙宇记录的波频图在脑海中重现，又调出空间灵脉的自然律动，两相对比。
差太远。
一个像山涧小溪，一个像深海暗流。
但……有共鸣点。
在第七节脉冲时，两者频率几乎重合。
“同源异流……”她喃喃，“它不是我的空间，但它们流的是同一条河。”
她睁开眼，从空间取出一块半透明的结晶——刚才炖汤时析出的灵髓，还带着晶石的微弱波动。
她将结晶放在空间入口，指尖划破，一滴血落于其上。
血光一闪，结晶微微发烫。
她立刻将公孙宇的波频图刻入地面，以血为引，激活观测阵。
地面灵纹逐一点亮，直通空间深处。
一瞬间，桃源内的灵脉剧烈震颤。
晶石的光，也猛地一跳。
两股波动，在虚空中碰撞，图谱在公孙宇的罗盘上疯狂重叠——
七成！
“重合度七成！”公孙宇声音都劈了，“它们真的是同源！你的空间，跟这破石头，是一家！”
洛璃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还沾着血与灵纹的光点。
她抬头，声音轻，却像铁锤砸地：
“它不是拒绝我们……是怕我们撑不住。”
“它的力，和我的空间，本是一条河的上下游。”
“现在，我知道怎么开闸了——只开一道缝。”
锅里的汤还在咕嘟，晶石的光晕，应了一声。
她抬手，轻轻抚过紫砂锅沿，指尖残留的血珠滑落，滴在锅边。
锅底灵纹微微一亮。
火苗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跳动，稳得像被什么压住了呼吸。
洛璃的手停在半空。
她没动，锅没动，火也没动。
可那缕灵雾，忽然自己动了。
它不再飘向晶石。
而是……
缓缓盘旋，像在等一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