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嘴刚张开，洛璃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他愣住，声音卡在喉咙里。
下一瞬，远处敌营方向传来整齐划一的踏地声，像是千军万马同时落脚，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紧接着，三道赤红法印在空中炸开，化作燃烧的符文阵列，将夜空照得通明。
“不是散兵试探。”洛璃眼神一凝，“是总攻前的信号。”
她转身跃上高台，指尖迅速结印，沙盘边缘的预警符瞬间亮起一圈波纹。空间之力悄然展开，如无形之网扫过前方战场。画面在她脑海中快速回放——敌军前锋并未全线压上，而是分成五批，每批约百人，呈梯次排列，彼此间隔三十步，灵力波动规律交替。
“轮战。”她低声说，“一批打累了，另一批立刻接上，不给我们喘息机会。”
话音未落，第一波敌军已冲至防线前三十丈。这次不同以往，队伍中混编了术修与武修，前方重甲持盾推进，后方法师双手托印，灵力层层叠加，竟在空中凝聚出一道旋转的火刃风暴。
“轰！”
风暴撞上防御阵线，护盾剧烈晃动，边缘出现裂纹。几名守卫被余波掀翻，滚倒在地。
“顶住！”端木云怒吼一声，提刀迎上。他左肩包扎处渗出血迹，但动作依旧迅猛，一刀劈开扑来的敌将手腕，顺势踢飞对方头盔。可就在他收势的刹那，第二波敌人已逼近，数道冰锥从侧翼疾射而来。
洛璃挥手，一层半透明光幕横亘空中，八成冲击被挡下。剩余两成擦过端木云耳际，在他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谢了！”他抹了把脸，咧嘴一笑，“下次能不能挡全？”
“省点力气吧你。”洛璃没回头，“再挨一下，我可没带止血糕。”
公孙宇趴在机关残阵旁，正用手指蘸着灵液重新绘制引线。他的右手还在抖，刚才那记法术轰击震伤了经脉，操控灵枢时指尖发麻。但他咬牙坚持，一边拆解损毁的震地雷，一边往核心阵眼里塞进一块新制的共鸣石。
“还能撑多久？”洛璃扫他一眼。
“三轮。”他头也不抬，“要是他们别用那种破阵雷，五轮也行。”
“别指望敌人配合你。”她轻哼，“准备干扰阵，我怀疑他们有暗中传讯的手段。”
慕容雪坐在后方疗愈区，手中药杵不停碾磨药材。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唇角干裂，隐隐有血丝渗出。一名伤员刚被抬下来，她立刻伸手按住对方胸口，掌心泛起柔和青光。片刻后，那人呼吸平稳了些，可她自己却晃了一下，扶住石桌才没倒下。
“别硬撑。”洛璃快步走来，从空间取出一枚淡绿色丹药塞进她嘴里，“清络丹，顺气活血，别等吐血才吃。”
慕容雪咽下药丸，缓了口气：“没事……就是有点累。那边呢？”
“敌人改战术了。”洛璃望向战场，“不乱打了，开始有节奏地换人，像换班似的。”
“那我们不能跟着耗。”慕容雪皱眉，“体力拼不过。”
“所以得打断他们的节奏。”洛璃眯起眼，“问题是怎么断。”
就在这时，第三波敌军发起冲锋。这一次，他们不再直冲正面，而是分出一小队绕向左侧山壁。那里地势陡峭，原本以为难以通行，可敌人竟抛出带钩锁链，攀岩而上，速度极快。
“想包抄！”端木云啐了一口血沫，抓起长刀就要冲过去。
“等等。”洛璃一把拉住他，“不对劲。”
她闭上眼，空间之力再次蔓延，捕捉过去半刻钟的所有战斗轨迹。画面在脑中流转：每一次敌军换防前，阵列深处都有微弱的紫光闪现，持续不到一息，位置固定，频率精准。
“影脉符。”她睁开眼，“他们在用隐形符箓传递指令，统一行动时间。”
“难怪这么齐整。”公孙宇抬头，“这种符得贴在指挥官身上，靠血脉激活，外人拿不走。”
“那你能不能做个反向干扰？”洛璃问。
“能。”他点头，“但得靠近主阵三丈内，还得稳定输出灵力压制信号。”
“我去引开火力。”端木云立刻道。
“你不许去。”慕容雪突然开口，“你的伤还没稳住，上去就是送死。”
“那你说谁去？”他瞪眼，“总不能让洛璃亲自冲阵吧？”
“我去。”洛璃平静地说。
两人同时转头看她。
“你疯了？”端木云脱口而出。
“我没疯。”她笑了笑，“我只是有个小本事，你们还不知道。”
她说完，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朵由灵力凝成的小花，花瓣晶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蕊中央，一点金光缓缓旋转。
公孙宇瞳孔微缩：“这是……空间之力外显？”
“聪明。”她收起花，“待会儿我冲进去，你们盯紧信号。只要干扰阵一响，立刻引爆备用机关，打乱他们阵型。”
“可你一个人……”慕容雪话没说完。
“我不是一个人。”洛璃看向三人，“我是带着整个桃源的力量去的。”
她纵身跃下高台，身形如风掠向前线。身后，端木云握紧刀柄，公孙宇加快刻画阵纹，慕容雪咬破指尖，在疗愈符上添了一笔血印。
敌军第四波攻势即将启动。
洛璃站在防线最前沿，双手缓缓抬起。空气中，隐约有桃花飘落，无声无息。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向前迈出一步。
鞋底踩碎了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