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长，短。
那古树洞口的红光还在跳动，像谁在黑暗里敲着摩斯密码。洛璃盯着看了两息，忽然扭头：“走右边。”
“不是说右边有毒素？”端木云一愣，“你刚还拦我别碰树皮渗液。”
“正因为有毒，才最安全。”她抬脚就往右路走，“会流毒液的树，说明它还清醒着。左边爪痕新鲜，中间地温反常，只有右边——树知道自己在排毒，等于立了块‘此地危险，闲人免进’的牌子。魔兽不爱来，人也不敢闯，最适合当藏东西的地方。”
公孙宇边记边嘀咕：“所以你是靠树的心情选路？”
“是靠它们的求生欲。”她脚步不停，“活的东西，总会留下痕迹。死的，才悄无声息。”
一行人刚踏入右径，林间骤然暗了几分。头顶枝叶交错成网，阳光碎成铜钱大小的斑点，落在肩头像被谁偷偷贴了符。
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地面开始倾斜，坡度不大，却让人脚底发滑。慕容雪伸手扶了扶发簪：“这土……有点黏鞋。”
“不是土的问题。”公孙宇蹲下摸了摸靴底，“是湿度突然上来了。刚才还干得能扬灰，现在倒像是踩进了蒸笼底。”
洛璃眯眼扫视四周，空间微微震颤，传来一丝异样感。她心头一紧，猛地抬手：“停！都别动！”
话音未落，脚下泥土轰然炸开！
三头巨兽破土而出，形如狼却更壮，背脊上竖着锯齿般的骨刺，双眼赤红如烧化的铁块。它们落地不扑，反而呈三角围拢，低吼声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赤瞳裂地兽！”公孙宇迅速后退半步，“听闻这种兽只在怨气沉积之地出没，而且从不单行——这是群猎手。”
“现在是群攻。”端木云拔刀出鞘，咧嘴一笑，“正好试试新招。”
“别硬上！”洛璃喝道，“它们等我们进圈呢！听我指挥——端木云，左前方虚晃一刀，逼它抬爪！公孙宇，趁它重心上移，布‘缠影阵’锁后腿！慕容雪，准备驱邪香，但先别点！”
命令出口瞬间，四人已各就其位。
端木云大喝一声，刀光横掠，直取左侧兽首。那兽果然本能抬爪格挡，动作迅猛却略显僵硬。公孙宇指尖疾弹，六根灵纹桩自腰间机关盒射出，钉入地面，一道淡青光网瞬间成型，缠住其后腿关节。
“成了！”他低呼。
可右侧那头兽猛然人立而起，前爪撕空，竟将光网撕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中间那头直扑慕容雪，獠牙泛紫，腥风扑面。
“小心！”洛璃手腕一翻，从空间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点心——冰心莲子酥。她指尖轻弹，点心飞入空中，随即以灵力引爆。
“啪”一声轻响，酥皮碎裂，清冽香气如雾弥漫。
那扑击的魔兽鼻翼猛张，动作骤然一顿，眼神涣散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端木云旋身跃步，刀势如风，“破风十三斩”第二式横扫而出，刀锋擦过魔兽脖颈，逼得它偏头闪避。慕容雪趁机点燃驱邪香，一缕淡金色烟雾升起，环绕周身，形成薄薄护罩。
“好险……”她喘了口气。
“还没完。”洛璃盯着中间那头兽，眉头微皱，“它刚才那一扑，太准了。不像野兽，倒像……有人教过它怎么抓弱点。”
话音刚落，第三头魔兽仰天怒啸，周身燃起暗红色火焰，双目赤芒暴涨，竟隐隐透出一丝清明。
“怨灵附体！”公孙宇惊道，“这不是野生的，是被人用邪术唤醒的守卫兽！”
“难怪行动这么协调。”洛璃冷声道，“有人在这片林子里设了防线，拿魔兽当看门狗。”
“那咱们是客人还是贼？”端木云笑嘻嘻地挥了挥刀，“既然来了，总得打声招呼吧？”
“不用打招呼。”她目光一沉，“我们悄悄走，它们偏要喊人，那就别怪我们拆了它的传声筒。”
她右手探入空间，取出一道由雷酿蜜果炼制而成的符食。果香混着电光气息，在掌心噼啪作响。
“这可是我拿《踏灵步》换的最后一块高阶灵食，本来打算路上饿了当零嘴的。”她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请它提前退休了。”
她将符食掷向阵眼中央——正是三头魔兽站位构成的三角核心。
果子触地即爆，雷光如蛇窜出，直击中间那头兽胸口。一声凄厉尖啸响起，黑气自它七窍喷涌，扭曲成一张模糊人脸，挣扎几下后轰然溃散。
失去邪力支撑，剩下两头魔兽顿时萎靡，眼中红光褪去，转为本能的畏惧。它们低呜两声，夹着尾巴钻进林中，眨眼不见。
“清场了。”端木云收刀入鞘，“你说会不会有下一波？比如……带打卡机的那种？”
“要是真有，记得提醒我签到。”洛璃笑了笑，弯腰捡起一块残留的骨刺碎片，“但这几头，是临时唤醒的。你看这骨刺边缘有焦痕，说明强行催熟过，战斗力打折扣。真正的守卫，不会这么粗糙。”
公孙宇接过碎片细看：“确实，灵脉运行轨迹都不完整。像是仓促拼出来的傀儡兽。”
慕容雪摇头：“用活兽炼邪兵，伤天和。施术之人，心性必极狠。”
“狠也好，急也罢。”洛璃将碎片收入空间，“说明里面的人坐不住了。我们越接近，他们越慌。”
“那还等什么？”端木云拍拍胸脯，“冲进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呗！”
“惊喜我也有。”她眨眨眼，“但我更喜欢让他们自己吓自己。”
四人稍作休整，确认无人受伤。公孙宇在原地插下一根警示旗，标记此处为“邪术激活区”，随后继续前行。
林子越来越深，树木形态愈发扭曲，有些树干上浮现出类似符文的纹路，随着呼吸般起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陈年药渣混着铁锅烧糊的气息。
“你的空间还好吗？”慕容雪低声问。
“一直在报警。”洛璃摸了摸眉心，“但它现在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只知道叫‘危险’，不肯说具体哪不对劲。”
“也许它也看不懂。”公孙宇推测，“毕竟你是唯一拥有这种空间的人。遇到同类波动，可能就像见了鬼亲戚。”
“鬼亲戚就算了。”她笑，“我怕的是有人抄了我的作业还改得比我好。”
正说着，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空地出现在眼前，地面铺满灰白色石板，排列规整，缝隙间长着矮小的蓝紫色草，随风轻轻摆动。空地中央立着一座半塌的石台，上面刻着残缺符号，隐约与之前古树洞内的红光节奏对应。
“到了。”洛璃停下脚步，“这就是那个‘断灵谷’的入口区域。”
“没人。”端木云环顾四周，“连只鸟都没有。”
“不是没人。”她指向石台底部，“你看那里。”
众人顺她所指望去，只见石台阴影处，静静躺着一只布鞋，鞋尖朝外，像是主人匆忙脱下后逃走。
鞋底沾着泥，泥里嵌着一片小小的银色叶片——正是之前那种会呼吸的“息壤”变种。
洛璃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泥土。
叶片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