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光幕的刹那，那股温热顺着经络往上爬，像是有人在她心口轻轻吹了口气。洛璃没缩手，反而往前压了半寸，眉心跳了跳。
“它认得我。”她忽然说。
端木云正蹲在裂缝边擦棍子，闻言抬头：“谁认你？那块石头还是这道光？”
“都不是。”洛璃闭上眼，“是桃源空间里的阁楼，在响。”
公孙宇耳朵一动，立刻把机关罗盘贴到耳侧——果然，有一丝极细的嗡鸣，像春蚕啃桑叶，频率竟和阁楼金光波动一致。
“那你刚才说的‘菜名’……”慕容雪轻声问。
“不是菜名。”洛璃睁开眼，掌心翻出一碗清泉，“是食谱开头那句咒语。你们记得吗？每次我换功法，空间都会让我念一句口诀才给东西。”
她将泉水洒向光幕。水珠撞上那层薄光，非但没散开，反而被吸了进去，整片光幕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凝成一道螺旋状符印，缓缓下沉。
“跟住它！”公孙宇猛地按地，四道灵纹从指间射出，钉入众人脚下，“别断链接！”
符印刚落两尺，岩壁“咔”地裂开新缝，淡金色雾气喷涌而出。端木云第一个跳起来，短棍横扫，可雾气穿棍而过，直扑面门。
他眼前一花，看见自己跪在家族祠堂前，父亲倒在地上，血从胸口漫出来，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滚！”他怒吼一声，挥棍砸向幻象，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慕容雪也晃了晃，手指微颤。她看见一名少年躺在医案上，脉搏全无，她试遍所有针法都救不回来。那人睁着眼，低声问：“大夫，我还想看娘亲一眼。”
她咬唇，指甲掐进掌心：“我不是神医……但我不会停下。”
公孙宇最狠，直接被拉进一场爆炸现场——火光冲天，师门残垣断壁，十几个同门倒在瓦砾里，全因他设计的机关失控。一个老者临死前抓着他手腕：“小宇，你走错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拆解脑中幻象结构：“错了就改。我还活着，就能重来。”
三人几乎同时清醒，发现彼此脸色发白，呼吸粗重。
“有东西在试我们。”公孙宇抹了把脸，“不是攻击，是考。”
“那就让它看看。”洛璃往前一步，正对那道沉降的符印，“我们是谁。”
话音未落，符印“咚”地落入底部凹槽，整座祭坛轻轻一震。裂缝不再喷雾，反倒收拢几分，中央缓缓升起一座半人高的石台。
台上放着一卷玉简，旁边悬浮着一枚菱形晶刃，通体透明，边缘泛着虹光。
“宝物？”端木云咽了口唾沫，“就这么明晃晃摆着？不怕人抢？”
“怕。”慕容雪盯着玉简，“所以刚才那是‘心验’。只有过了关的人，才能碰。”
公孙宇已经掏出显影晶石扫描四周：“没有陷阱波动，也没有封印残留。但它俩自己在散发压力——你看地面。”
果然，石台周围三步内，青石板出现了细微龟裂。
“不能乱拿。”洛璃抬手拦住想上前的端木云，“得有人先接引。”
她走上前，掌心浮现一道金纹，正是桃源空间的印记。指尖轻点玉简，刹那间，玉简化作流光钻入她眉心。
一股庞大信息涌入脑海——《万象食域诀》，主修灵力与五感共鸣，以味觉为引，调动天地元气，炼化万物精华为己用。最高境界，可一口吞星河，一筷定乾坤。
她还没回神，那枚晶刃突然飞起，绕她转了三圈，轻轻落在她手中。
“还挺乖。”端木云咧嘴。
话音未落，晶刃忽然嗡鸣，一道光束扫过四人。
下一瞬，端木云只觉得体内灵力猛地一涨，原本卡在瓶颈的关窍“啪”地贯通，气息节节攀升，直接跨入灵尊中期。
他瞪大眼：“我……升级了？”
慕容雪也不遑多让，灵力如春溪奔涌，丹田温润如玉，悄然晋阶灵尊初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银针自动浮起，比以往快了三倍。
公孙宇最夸张。他本就不靠修为硬拼，此刻却感觉每一道机关符文都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能听见它们“呼吸”的节奏。他随手在地上画了个简单聚灵阵，阵纹自己亮了起来。
“这不是奖励。”他喃喃，“是认可。”
洛璃握紧晶刃，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力量。这玩意儿不光是武器，更像是……一把钥匙。
“外层宝物只是壳。”她看向石台下方，“真正的重宝，还在里面。”
“你还想往下挖？”端木云瞪眼，“刚才那一下就够吓人了，再来一次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不是假的。”慕容雪忽然开口。她指尖搭在石台边缘，轻轻一按，“这里有心跳。”
公孙宇立刻趴下，耳朵贴地：“不止，下面有回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
洛璃没动，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晶刃。刃面映出她的脸，可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现代围裙，站在厨房里对她笑。
“你在等我？”她低声问。
晶刃轻轻震动，像是回应。
她抬脚，踩上石台。
“别！”三人齐声喊。
可她已经伸手，按向玉简留下的空槽。
指尖落下那一刻，整个遗迹深处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响。
石台裂开，一道幽蓝光芒冲天而起，照得四人脸色发青。里面不再是实物，而是一片虚影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口鼎，鼎身刻满奇异纹路，每一笔都像是用味道写成的字。
“这是……”公孙宇瞪大眼，“食材名录？”
“不。”洛璃笑了，“是菜谱。”
她伸手探向那口鼎。
鼎盖自动掀开，一股香气飘出——不是人间该有的香，像是童年第一口糖糕，又像冬夜母亲煮的姜汤，混着阳光晒被子的味道，直钻心窝。
端木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这才是真家伙。”洛璃轻声道，“藏在宝物里的重宝。”
她正要取鼎，忽然手腕一紧。
回头，是慕容雪抓住了她。
“你确定要拿？”慕容雪眼神复杂，“刚才的心验……是在提醒我们，有些东西，拿了就得负责。”
洛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外两人。
端木云耸肩：“反正我都升了级，你不拿我也赖着不走。”
公孙宇推了推眼镜：“而且，它选的是你。别人碰都不让碰。”
她点点头，再度伸手。
指尖即将触到鼎耳时，鼎内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不是人声。
像是一颗豆子在锅里炸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