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把烤鱼的陶罐收进空间，手指在罐口轻轻一擦。火堆边的灰还冒着一点热气，端木云啃完最后一块鱼皮，随手把骨头扔进火里，噼啪响了一声。
“吃饱了。”他仰头躺下，手枕在脑后，“我现在能再打十个灰袍人。”
慕容雪瞥他一眼：“你刚才被一掌拍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叫战术性后撤！”端木云腾地坐起来，“再说了，我不是最后还把那领队的玉佩给砸了吗？”
公孙宇头也不抬：“你那一棍子能中，是因为洛璃的领域偏移了对方半步。差这点距离，你早被反手按在地上了。”
“嘿！你们一个个的——”端木云刚要嚷，忽然看见洛璃正盯着自己，立马收声，“你看我干嘛？”
洛璃笑了笑：“我在想，你是怎么抓住那个时机出棍的？当时场面乱得很，连我都看不清节奏。”
端木云愣了一下，挠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们动到第三步的时候，中间那个领队呼吸重了一点。我就赌一把，冲了。”
“呼吸？”慕容雪坐直了些。
“对啊。他们脚步整齐，动作划一，但呼吸有点不稳。特别是领队，每次踏地发力，胸口会往下压一下，像是憋着口气。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慢了那么一丝。”端木云比划着，“我以前练功，师父说过，再快的招式也得靠呼吸撑着。一口气断了，劲就散了。”
洛璃点点头：“所以你不是靠眼睛看，是靠‘听’出来的？”
“差不多吧。”端木云嘿嘿一笑，“就像你炒菜，火候到了没，耳朵一听油花声就知道。”
洛璃眼睛一亮：“有道理。战斗和做饭一样，都有自己的节奏。谁先乱了节奏，谁就输了。”
公孙宇终于抬头：“你的领域扩张时，也有节奏。”
“嗯？”洛璃看向他。
“我不是说力量强弱。”公孙宇指着机关鸟的数据板，“而是波动方式。你第一次撑起领域，灵力像波纹一样一圈圈往外推。但到第八息的时候，波动突然变了，变成一段一段的脉冲。就在那时候，对方的步伐开始错乱。”
“那是我引动了空间的时间流速。”洛璃说，“用桃源里的一日换外界三息，强行续上了输出。”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公孙宇皱眉，“那种脉冲式的释放，很像地脉本身的跳动频率。我刚才对比了机关鸟记录的数据，祭坛下方的地脉波动，和你领域的脉冲模式，有七成相似。”
火堆安静了一瞬。
洛璃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在空间里感受到的那股暖意，似乎又回来了，轻轻贴着她的经脉流动。
“所以你是说……”她缓缓开口，“我的领域，无意中和地脉产生了共鸣？”
“有可能。”公孙宇点头，“而且不只是地脉。你在压缩灵力形成锚点的时候，周围空气的震动轨迹，也影响了我的阵法节点布局。我布的‘断脉符线’之所以能精准切断三条，就是因为提前感知到了你灵力下沉的方向。”
“等等。”慕容雪忽然插话，“你说‘感知’？”
“对。就像我能从你们灵络的波动判断伤势一样。”她认真看着洛璃，“你撑领域的时候，体内灵力运行路线变了。不再是平时那种平稳流转，而是一段一段往前顶，像是……在模仿某种规律性的敲击。”
“敲击？”端木云瞪眼，“你还听得到这个？”
“不是听到。”慕容雪摇头，“是感觉到。你们三个的灵力都变了。端木云冲刺时像鼓点，公孙宇引爆符线时像钟鸣，而洛璃……她的每一次灵力爆发，都像灶火被风箱猛地一吹。”
端木云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咱们刚才打架，其实是在合奏？”
“差不多。”慕容雪轻声说，“只是以前没人听出来。”
洛璃忽然笑了：“那下次打架前，我先打个拍子？一二三四，上！”
“你要真这么做。”公孙宇难得扯了下嘴角，“我可以在阵法里加个节拍感应器，自动调整陷阱触发时机。”
“好主意！”端木云一拍大腿，“以后咱们组个战乐队，我当鼓手！”
“你连拍子都踩不准。”慕容雪泼冷水。
“我会练！”端木云不服，“等我打出十八连击，震得敌人耳朵出血！”
三人笑起来，连公孙宇也低了低头。
笑声落下去后，洛璃靠回树干，望着跳动的火焰。她慢慢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弹入火堆。火苗猛地窜高，映得四人脸上光影晃动。
“其实。”她轻声说，“刚才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功法，也不是战术。”
“想啥？”端木云问。
“想到你们还在后面。”她说，“我知道只要我不倒，你们就不会乱。我也知道，哪怕我倒了，你们也会接上去。”
端木云咧嘴：“那当然。我们四个，谁也不能少。”
“医者不能退。”慕容雪说。
“阵法不能断。”公孙宇接道。
“那就一起往前。”洛璃看着他们，“下次再遇到更强的对手，我不需要回头确认你们在不在。”
“为什么？”端木云问。
“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还有空间深处那座阁楼传来的微弱呼应，“你们的节奏，就在我经脉里。”
火堆噼啪一声，火星溅起。
公孙宇忽然站起身，走到崖边。夜风灌进他的衣袖，他盯着远处山影，手里紧紧攥着数据板。
“怎么了？”洛璃问。
他没回头：“刚才你说‘感觉到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不对劲。”他声音低下来，“我重新算了数据。你领域的波动频率，和地脉异常的走向，不止七成相似。”
他转过身，眼神发紧。
“是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