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阿蛮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狂傲与得意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只剩下全然的难以置信与恐慌。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亲眼看到…”
“你亲眼看到？！亲眼看到什么？”白瓷直起身，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笑话，
“看到先生身中剧毒，看到我心急如焚，看到先生对我隐忍又克制的爱，还是看到了我和先生的——活春宫？！”
蛊阿蛮整个人都愣住了，白瓷知道，白瓷竟然全都知道！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白瓷在引蛇出洞！
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白瓷只不过是在“配合”自己演戏罢了。
“哈哈哈哈哈！” 蛊阿蛮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笑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撞击回荡，比哭嚎更难听。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霍骁的蛊毒，是你下的！生死永别的不舍是演出来的！连你吃吞下我的蛊毒，也是你算计好的！为了引我上钩，你竟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蛊阿蛮猛地抬起头，眼中是看透真相后的癫狂与讽刺，死死盯着白瓷：“白瓷啊白瓷，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白瓷看着蛊阿蛮那濒临崩溃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内疚，反而勾起了属于胜利者冰冷而完美的笑容。
“阿蛮弟弟，”他语气轻慢，如同在教导一个愚钝的孩童，
“你有没有听说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白瓷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将残酷的真相砸向对方：“只要你死！毒，就是你下的！我才是那个，为了救心爱之人的命，甘愿赴死！最后侥幸捡回一条的……无辜者啊！”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判决，貌似击碎了蛊阿蛮所有的硬撑。
他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被一种仓皇的恐惧取代，声音都带上了颤抖的哭腔：“白瓷阿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将我献祭给蛇母，不管如何，你身中蛊毒是真的！你绝对配置不出解药的，你放了我，我给你解药！我求你了！”
蛊阿蛮声泪俱下，表现得卑微而恳切，仿佛真的悔不当初。
白瓷却只是一脸看破的淡漠，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呵！别演了。”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对方那与他流着相似血液的灵魂，
“都是千年的狐狸，一样的骨血！你演给谁看呢？”
哀求声戛然而止！
蛊阿蛮脸上那夸张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拆穿后的阴冷与破罐破摔。
他收敛起所有表情，冷笑一声，眼神变得怨毒而决绝：“果然！阿哥一眼就看破了。你比我更了解自己呢！”
他知道，任何伪装在此刻都已毫无意义。
“我就算死！”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恨意，
“也不会给你解药的！你配不出完美的解药，我在地狱等着你！死后阎罗殿上，我们继续斗啊！”
蛊阿蛮发出最后的诅咒与邀约，试图在绝境中抓住一丝能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慰藉。
白瓷却不再看他，漠然的转身，步伐从容地走向洞穴深处那尊狰狞蛇母像下的祭台王座，优雅地拂衣坐下。
幽暗的火光映照着他半边侧脸，俊美得不似凡人。
白瓷淡然的勾了勾唇，目光投向虚无的远方，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一句，结束了这场兄弟相残的终局：
“那就不劳阿蛮弟弟费心了。”
白瓷不再理会蛊阿蛮那绝望而恶毒的诅咒。
他神情肃穆，双手结出一个古老复杂的手印，口中吟诵起低沉而晦涩的咒文。随着他的咒语声，祭台四周那些沉寂的瓦罐仿佛被无形之手揭开，罐口纷纷倾斜。
霎时间，无数毒虫如同得到了指令，汹涌而出。
这些毒虫沿着蛊阿蛮身上那些用血绘制的怪异图文爬行，仿佛那些图案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纷纷亮出毒牙、尾针，精准地刺入图文的关键节点，将自身最精纯的毒素注入其中。
“啊——！”蛊阿蛮发出了非人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每一寸被毒虫叮咬的皮肤都迅速变得乌黑肿胀，那痛苦远超之前蛊藤的束缚。
而更诡异的是，那些毒虫在注入毒素后，便纷纷僵直脱落，瞬间死去，仿佛它们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完成这最后一次的“献祭”。
蛊阿蛮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周身被浓郁的死亡气息和剧毒笼罩。
就在他气息奄奄之际，洞穴深处那方幽深的寒潭突然沸腾起来，水花四溅，一股蛮荒、冰冷、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个覆盖着暗沉鳞片的蛇头缓缓从潭水中探出，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山洞，金色的竖瞳冰冷无情地扫视着祭台。
这正是白蛊一族世代供奉的“蛇母”。
它甚至没有多看垂死的蛊阿蛮第二眼，巨口一张，带着腥风和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瞬间便将仪式架连同上面的蛊阿蛮一同吞入腹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吞下祭品后，蛇母那巨大的头颅转向祭台主座上的白瓷。
白瓷没有丝毫畏惧，缓缓从王座上起身，无比虔诚地五体投地，跪拜在蛇母面前，声音带着敬畏与恳求：
“我伟大的蛇母，您忠诚的信徒祈求您的悲悯！我身中无解蛊毒，需要您的内丹方能续命。我代表白蛊全族在此立誓，若能得救，必将世世代代，供奉您的后族！”
蛇母巨大的金色竖瞳凝视着跪伏在地的白瓷，它没有如同吞噬蛊阿蛮那般狂暴，而是缓缓低下头，将自己冰凉的额头，轻轻抵在了白瓷的额头之上。
就在这一刹那，白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把古朴匕首寒光一闪，快如闪电般刺向蛇母额下七寸之处！
手起刀落，精准而又狠厉！
蛇母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嘶，却并未挣扎攻击。
白瓷手腕一翻，一颗萦绕着淡金色光晕、拳头大小的蛇胆便被他生生刨出，握在手中。
失去了内胆，蛇母巨大的身躯开始缓缓沉入寒潭，那双金色的竖瞳深深看了白瓷一眼，最终彻底没入幽深的潭水之中，消失不见。
白瓷手握那颗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内丹，毫不犹豫地对着寒潭方向，再次重重地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