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坊里弥漫着机油和火药混合的独特气味。悬吊的钨丝灯在头顶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金属墙面上，像两只伺机而动的野兽。
安琪儿的工作台简直是个微型军火库——左边堆着半成品的手雷，引线像彩色意大利面般纠缠在一起；右边散落着各种枪械零件，弹簧和撞针在油渍中闪闪发光；最夸张的是墙角那台嗡嗡作响的机械锻造机，正在打印某种可疑的弧形金属片。
\"上城货！\"安琪儿像发现宝藏的海盗，捧着那把匕首转了个圈。她机械义眼的蓝光在昏暗工坊里划出炫目的轨迹。\"看这能量传导纹路！看这振金镀层！\"她突然用匕首指向凯德，\"我能用这个给你做个——\"
\"刀。\"凯德已经走到角落的武器架前，取下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刀身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铮鸣，暗蓝色的能量纹路在刃口若隐若现。
安琪儿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蹦跳着凑过来，机械腿的液压装置发出轻微的嘶鸣。\"说真的，你给武器起名的品味真够老土的。'守誓'？听起来像是骑士小说里的道具。\"
凯德没搭理她，只是用沾了枪油的软布仔细擦拭刀身。这把刀确实与众不同——刀背的散热槽呈龙脊状分布，在激烈战斗时能迅速导走热量；刀柄包裹着某种深海巨兽的皮革，即便浸透鲜血也不会打滑；最特别的是靠近护手处镶嵌的一枚微型震荡动力核心，让刀刃在斩击瞬间能释放高频振动。
\"上周在码头区，\"凯德突然开口，\"你说这把刀太重。\"
安琪儿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某个白痴非要加装振动模块！\"她戳了戳刀柄上的海克斯核心，\"知道我为搞到这玩意儿黑了几个皮城仓库吗？七个！\"
凯德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他记得那天安琪儿回来时，机械腿上还冒着烟，头发里插着半截羽毛——后来才知道那是她为了躲避执法官，跳进了一家禽类加工厂的冷藏车。
\"不过...\"安琪儿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手指抚过刀身上的铭文——那是用祖安暗语刻的\"誓约\"二字。\"它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她轻声说，\"就像你从来不会对猎物失手一样。\"
凯德收刀入鞘，金属碰撞声在工坊里回荡。\"只是工具。\"他淡淡地说，但安琪儿注意到他擦拭刀鞘的动作格外轻柔。
\"哦对了！\"安琪儿突然弹起来，机械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她钻进工作台下，叮叮当当地翻找着什么。\"差点忘了正事！\"
凯德挑眉看着她拖出一个钛合金武器箱，箱盖上用荧光涂料画着夸张的骷髅头——旁边还有个吐舌头的笑脸。
\"隆重介绍——'终言'女士！\"安琪儿戏剧性地掀开箱盖。
躺在黑色天鹅绒衬里的左轮手枪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这把枪明显经过深度改造：加长的枪管上刻着蜂巢状散热纹，双动扳机闪着哑光黑，最引人注目的是弹巢——六个弹仓分别用不同颜色标注，显然对应不同类型的弹药。
\"穿甲弹用蓝色，燃烧弹红色，震撼弹银色。\"安琪儿如数家珍地指着弹巢，\"我还加了自动抛壳装置，换弹速度能快0.3秒。\"她得意地眨眨眼，\"当然，最棒的是这个——\"
她按下枪柄底部的隐藏开关，枪身立刻发出轻微的嗡鸣，握把上的防滑纹路亮起幽蓝的光芒。
\"动能增幅器，\"安琪儿的声音因兴奋而提高，\"能让子弹初速度提升20%！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每次使用后会过热，需要冷却两分钟。\"
凯德拿起手枪，重量分布完美得让他挑眉。他忽然抬手，枪口对准工坊角落的标靶——
\"等等！那里有我的新实——\"
砰！
标靶后面的金属箱应声爆炸，五颜六色的零件像烟花般四溅。某个疑似机械臂的物体旋转着飞过安琪儿头顶，最后插在了天花板上。
\"......验品。\"安琪儿呆呆地补完后半句，机械义眼因震惊而放大。\"那是我花了三天组装的医疗无人机！\"
凯德淡定地检查枪管：\"后坐力比预期小。\"他故意停顿一下，\"精准度不错。\"
\"我要杀了你！\"安琪儿抄起扳手扑过来，机械腿在地面擦出火花。
凯德轻松闪避，顺手将\"终言\"插进枪套。当安琪儿再次冲来时，他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个小盒子。
\"给。\"
安琪儿急刹车，扳手悬在半空。盒子里是一套精密工具，每件都刻着微型蜂巢图案——正是她上周在皮城橱窗里盯了半小时的那套。
\"...贿赂对我没用。\"她嘟囔着，却已经放下扳手接过盒子，\"不过看在这套工具的份上，原谅你这次。\"她突然眯起眼睛，\"等等，你什么时候去上城的？\"
凯德走向工坊门口，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昨晚。\"他头也不回地说，\"顺便解决了那个悬赏你的炼金男爵。\"
安琪儿愣在原地，机械义眼快速对焦又散焦。当她终于回过神时，凯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祖安永夜的迷雾中。只有工坊的门还在微微晃动，像是无声的嘲笑。
\"混蛋...\"她小声骂道，却忍不住摩挲着新工具上精致的纹路。天花板上，那个可怜的机械臂突然掉下来，正好砸在她头上。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某个建筑物的爆炸声。安琪儿不用看也知道，某个带着新武器的家伙正在\"测试性能\"。她摇摇头，转身在武器设计图上又添了几笔——或许该给\"守誓\"加个电磁脉冲功能？毕竟他们明天要去端掉那个炼金工厂...
钨丝灯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蓄势待发的机械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