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
清晨六点半的哨声像是把刀子，“吱呀”一声划破宿舍楼的寂静。
李铮几乎是在哨声响起的瞬间睁开眼，手在黑暗中准确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显示 6:30，分秒不差。
这是他上辈子在公司养成的生物钟，无论睡得多晚，重要节点从不会迟到。
刚开始以为多牛逼的能力，后来在网上刷到视频，才知道是焦虑太大导致的结果。
后来时间长了，这个习惯就刻在骨子里了。
“操！这破哨子能不能晚点响！”
赵光耀翻了个身，把枕头蒙在头上，前天宿醉的酒气还没散尽“我的脑袋感觉都快爆炸了。”
“才他妈六点半就要起床，我草了，这换谁来谁受得了。”
金好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在床头发了会懵。
迷迷糊糊的去洗漱穿衣。
一通东西弄完后发现赵光耀还躺在床上睡觉“耀哥，快起吧，铮哥说七点要集合。”
金好福照了照镜子，发现迷彩服被他穿得歪歪扭扭，领口歪到一边。
他扯了扯衣角调整了一下衣服，布料粗糙的质感蹭得皮肤发痒，“这衣服看着挺结实，就是磨得慌。”
李铮已经穿戴整齐，正对着镜子系腰带。
橄榄绿的军训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肩线笔挺，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上辈子第一次穿军训服的样子，也是这样站在镜子前，只是那时他没在宿舍照的镜子，身边也还站着鹿呦呦，她笑着帮他扯平衣角，说“穿军装真帅”。
“别磨蹭了”李铮转身拍了拍赵光耀的床板
“五分钟后楼下集合，我去叫隔壁宿舍。”
男生宿舍的走廊里已经炸开了锅。
拖鞋摩擦地面的“啪嗒”声、打哈欠的嘟囔声、找不到腰带的咒骂声混在一起，像场混乱的交响乐。
李铮敲开305宿舍的门时，里面的人还在和被子搏斗。
他靠在门框上喊：“再不起就等着被教官罚站军姿了。”
喊完一圈后，回到自己宿舍，赵光耀这位大神总算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套着裤子：“我听我哥们说，找校医开个腰伤证明就能躲军训，你说咱要不要试试？”
“你觉得教官会信？”李铮扔给他一瓶矿泉水。
“赶紧洗漱，陈曦她们女生估计都快到操场了。”
金好福正对着镜子系鞋带，闻言抬头笑：“铮哥，你咋知道陈曦班长她们快到了？是不是偷偷发消息了？”
李铮没接话，拿起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消息，都是陈曦发来的：“我们已经下楼了”，是半小时前发的。
说的很简练，不像是他的风格，李铮感觉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
不过李铮倒是也没有太多可惜。
前轮不转后轮转，后轮转的，思密达。
人又不是不谈恋爱会死，更何况大学根本就不缺妹子。
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这棵树吊不死，就换一棵嘛，总有一棵能吊死滴。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马上到。
”顺便点开了和鹿呦呦的对话框，还是昨晚的未读状态，他发的“好好吃饭”石沉大海。
看来她好像真的放下了，那是最好。
“你们说林薇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没接受我了”赵光耀在镜子里打量着自己，还扯了扯衣服的领带。
“这个骚包”金好福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手上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耀哥牛逼“
赵光耀昨天醒了之后，原本以为这次表白失败会对他造成较大的打击。
结果出乎人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因为此事而消极反而是越挫越勇。
在耀哥的眼里，失败仿佛真是成功他妈。
嘴里嚷嚷着：“你们都不懂，林薇肯拒绝我，那说明她肯定对我有意思，不然她为什么不拒绝别人呢，单单就只拒绝了我。”
李铮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大脑皮层的褶皱被瞬间抚平、拉展了，有股瞬间的放松，仿佛漫步在挪威的森林。
“走了。”李铮把手机揣进裤兜，率先走出宿舍。
清晨的风带着草木的潮气，吹得人神清气爽。
操场上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哨声，穿着迷彩服的学生像是蚂蚁，乱成一锅粥。
“铮哥，你看那边！”金好福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指着女生队伍的方向，“陈曦班长在那里呢！”
李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陈曦站在队伍前排，还是扎着高马尾，军训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宽大，衬得肩膀更窄了。
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低头和身边的高萌说着什么.
阳光照在她侧脸，像是神明的画卷，美的让人晃了神。
像是蜘蛛感应一般，陈曦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
发现是他们之后点头微笑示意。
“来了！”李铮扬手示意。
“铮哥，你有没有觉得陈曦班长今天感觉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李铮开口，这金好福感觉这么细致？这种淡淡的改变也能察觉出来？。
“感觉变漂亮了”金好福侧过来跟做贼一样的说道。
“.......”
李铮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赵光耀和金好福跟在后面，拖拉着鞋磨磨蹭蹭。
“你们可算到了”陈曦递过来两瓶矿泉水，瓶身还带着凉意。
“女生方队都齐了，就差你们男生方队了。”她的目光落在李铮身上，声音顿了顿。
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时间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李铮。
李铮目光看向其他人，女生整齐排成一列。
“那我也组织一下男生排队”
七点钟，他们计算一班的人就都来齐了，李铮和陈曦清点两遍人数后确定没少后，便站到前面等待了。
乌泱泱一片的学生站在体育场内，学生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揉了揉眼睛，场里声音嘈杂，隐约能听到几句垃圾学校。
起这么早出来傻站着，做个人吧？傻逼学校。
“什么时候领导到？”
“估计快了，”高萌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刚看见财贸系的李月了，在那边跟教官说话呢，你认识？感觉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
李铮笑着说：“你猜”
陈曦听说这句话原本明媚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
李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李月正站在主席台侧面，穿着和他们同款的迷彩服，背挺得笔直，正和一个戴墨镜的教官说着什么，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见李铮看过来，她立刻扬起笑容，挥了挥手。。
“这军训服好他妈丑。”金好福凑过来，眼睛在女生队伍里逡巡。
“不过陈曦班长穿得还好看，全场找不出一个比我们班长还好看的女生。”
高萌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来兴趣了：“金好福，那我呢，我排第几。”
“第二，比班长差点”金好福谄媚道。
陈曦在一旁绷着表情说：“去去去，别瞎说，快站好，领导来了。”
等了半小时，七点半领导上台。
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领导走上主席台，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刺耳的回声在操场回荡。
“同学们早上好！”领导的声音洪亮，“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怀着满腔的热血加入校园，我们也怀着满心的期待迎接着你们，看到你们朝气蓬勃的面孔，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还是依旧官方的发言。
很奇怪，李铮感觉好像每个学校领导讲话，只要在早上，都是这句话做开场白。
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小秘密吗？
台下的抱怨声像潮水般涌动。
“讲废话呢这是”
“还不如让我多睡半小时”
“就这几根头发，还在脑袋上做了个茅草房？”
“我那是满腔的热血吗？我那是没招了，谁他妈分数够，来你这沙比学校啊”
金好福靠在李铮耳边嘀咕：“这领导不去讲相声可惜了，比我看书催眠效果还好。”
李铮没接话，目光落在女生队伍里的陈曦身上。
她站得笔直，手里的小本子翻到某一页，上面用红笔标着“军训注意事项”。
风吹得她绑的高高的马尾辫轻轻晃，像株倔强的小草。
忽然想起昨天高萌跟他，她躲在被子里哭，心里有点发闷。
领导讲了整整四十分钟，从校史讲到军训意义，最后才进入正题：“本次军训正式开始，现在请各连队教官出列，带领同学们前往军训地点！”
话音刚落，十几个穿着作训服的教官迈着正步走上台，清一色严肃的表情，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
赵光耀眼睛一亮：“卧槽，这教官看着就不好惹，比我们高中体育老师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