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茶馆风云·玉扳指的秘密
后巷的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文茜把钢笔攥得更紧，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神。巷口传来巡捕房皮鞋踏水的声音，她来不及细想，拽起裙摆就往深处跑。
雨幕模糊了视线，两侧的砖墙湿漉漉的，爬满暗绿色的苔藓。跑过第三个拐角时，她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抬头一看，是辆停在阴影里的黄包车。车夫披着蓑衣，见她慌慌张张，压低了帽檐问：“小姐要去哪？雨夜难行，我送你？”
文茜想起沈先生的话，报出“静安寺听风茶馆”。车夫愣了愣，打量她两眼：“那个茶馆……可不太好找。”他拍了拍车座，“上来吧，算你便宜点。”
黄包车在雨巷里穿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文茜掀开车帘一角，看街景在眼前晃过——霓虹招牌被雨打湿，“大世界”的彩灯在雾里晕成一片光团，穿旗袍的女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和车夫的吆喝声混在一起。这是和现世截然不同的节奏，急促又暧昧，像留声机里卡壳的唱片，带着种摇摇欲坠的华丽。
“到了。”车夫停在条更窄的巷子口。巷内深处亮着盏昏黄的灯笼，上书“听风”二字，字迹苍劲，被雨雾浸得有些模糊。文茜付了钱，刚要往里走，车夫突然拉住她：“进去后，见了戴玉扳指的先生，多说‘玉’，少说‘星’。”他顿了顿，补充道，“沈先生的嘱咐。”
文茜心头一凛，点头道谢。走进巷子才发现，所谓茶馆其实是栋旧式洋房，门口挂着两串褪色的灯笼，推门时铜环发出“哐当”一声，惊得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
堂内光线昏暗，八仙桌旁坐着几个客人，都低着头喝茶，帽檐压得很低。跑堂的是个穿青布短褂的小伙子，见她进来，眼神警惕地扫过她颈间的陨铁项链，上前一步：“小姐打尖还是听曲？”
“我找一位戴玉扳指的先生。”文茜摸出那支钢笔，轻轻放在柜台上，“沈先生让我来的。”
小伙子的目光落在钢笔上，眉头微动，转身掀开布帘：“您里边请。”
后堂是间雅室，檀香更浓了些。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把玩着一枚油润的白玉扳指，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抬头时，文茜发现他眼角有颗痣，笑起来像月牙，眼神却很深，像藏着片海。
“沈啸川倒是会找人。”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声音醇厚，带着点北方口音。
“您是？”文茜坐下时，注意到他桌上放着本摊开的《甘石星经》，书页边缘已经泛黄。
“姓顾，顾晏清。”他放下扳指，端起茶杯，“沈啸川在法租界的仓库被抄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茜摇头。
“因为有人举报他私藏‘星子’。”顾晏清的目光落在她的项链上，“而你脖子上戴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对吗？”
陨铁项链突然发烫，金离瞳在袖中轻轻震颤【检测到同类能量场，强度中等，来源：目标扳指。】
文茜惊讶地看向那枚玉扳指：“它也是……”
“望舒星的碎片融在玉里，才有这成色。”顾晏清把扳指摘下来递给她，“你摸摸看。”
指尖触到玉扳指的瞬间，项链和金离瞳同时发出蓝光，与玉中的微光交相辉映。文茜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像三条溪流汇入同一片河。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沈先生口袋里的星芒吊坠，您的玉扳指，还有我的项链……都是望舒星的碎片？”
“不全是。”顾晏清收回扳指，重新戴上，“望舒星分裂时，核心碎成三块，叫‘天枢’‘天璇’‘天玑’，剩下的边角料才散落到各处。你这枚项链，还有沈啸川的吊坠，都是边角料。”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但有人在找核心碎片，据说凑齐三块，能打开‘星轨之门’，去往任何想去的时空。”
文茜想起林教授说的“消失的矮行星”，原来望舒星的秘密不止于此。她追问：“谁在找？”
“日本人，还有城里的几个帮派。”顾晏清的声音沉了下去，“上个月，苏州河底捞出一块‘天璇’，转手时被抢了，死了七个人。现在整个上海滩都在传，最后一块‘天玑’藏在静安寺的地宫下。”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顾晏清脸色一变，拽起文茜往内室走：“他们找来了！从密道走，去静安寺，找弘一法师，就说‘星子归位’。”
他推开书架，露出后面一道狭窄的暗门，门后是陡峭的石阶。“沈啸川把‘天枢’藏在你身上了，”顾晏清塞给她一个油纸包，“就是那支钢笔，拧开笔尖能看到。”他又把玉扳指摘下来塞进她手里，“这个能帮你找到地宫入口，快走！”
文茜刚钻进暗门，就听到雅室的门被撞开，有人用生硬的中文喊：“顾晏清！把星子交出来！”
石阶湿滑，她摸着墙壁往下跑，油纸包里的钢笔硌着掌心。拧开笔尖，果然看到一小块泛着蓝光的碎片，比她的项链小些，却更亮，像颗浓缩的星子。
金离瞳在袖中剧烈震动【警告：高强度能量场接近，危险等级三级。】
暗道尽头有微光，文茜跑出时发现自己站在静安寺的后墙根，雨已经停了，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檐角的琉璃瓦。寺门紧闭，门缝里透出点点烛火，隐约能听到晚课的钟声。
她攥着顾晏清的玉扳指，突然发现它在月光下变得透明，里面的蓝光凝成一道细线，指向寺内西北角的方向。
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汽车引擎的轰鸣。文茜知道，沈啸川的嘱咐、顾晏清的托付，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天枢”碎片，都让她卷入了一场民国的旋涡里。而静安寺的地宫下，藏着的不仅是“天玑”，或许还有下一个次元的入口。
她深吸一口气，绕到寺侧的偏门，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像在为她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