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每一秒对黑瞎子而言都像是熬过了一个世纪。当他眼中的灼痛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时，他的惨叫声也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孟云萱收回手，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愈合，不见丝毫痕迹。她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擦吧，看看效果如何。”
黑瞎子颤抖着手接过帕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他慢慢地，带着一丝忐忑和巨大的期盼，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几十年了，他终于不再受眼疾的折磨了。
众人见黑瞎子眼疾已愈，又无其他要事，便纷纷起身告辞。唯有黑瞎子，像是赖上了瘾，嬉皮笑脸地非要和小哥张起灵同住，孟云萱看张起灵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由着他，庄园里房间众多，倒也不差他一个。
几日后，风平浪静，黑瞎子却带来一个消息，他摸着下巴，对着正在品茶的孟云萱和一旁擦拭黑金古刀的张起灵说道：“阿宁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找我和哑巴张去一趟塔木陀。”
孟云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塔木陀？西王母墓么？”她轻轻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语气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淡然，“那个裘德考，为了长生还真是一点都不肯放弃，这份执着，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黑瞎子嘿嘿一笑：“可不是嘛，大小姐，那老头子估计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想最后再搏一把。阿宁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助她一臂之力。”
孟云萱放下茶杯，看向张起灵，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对此并无异议，便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他这么想去‘拜访’西王母，我们便去看看热闹也无妨。”
按照阿宁提供的信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标，是先去格尔木的一家废弃疗养院，寻找一个据说记录了西王母墓具体路线的瓷盘。孟云萱对那家疗养院也颇有几分兴趣，毕竟，那里曾是关押过张起灵的地方，她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地方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
格尔木疗养院坐落在戈壁边缘，孤零零的几栋建筑在风沙中显得格外破败和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偶尔有破损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平添了几分诡异。
“这地方可真够瘆人的。”王胖子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着。
孟云萱迈步走在前面，神识早已铺开，感知着疗养院内的气息。她对张起灵轻声道：“这里残留着一些很驳杂的气息，有些很痛苦，有些很疯狂。”
张起灵默不作声，只是眼神比平时更沉了几分。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幽暗的长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你们怎么也来了？”
吴邪扶着墙壁，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惊讶。
“天真？你怎么会在这里？”王胖子也是一脸意外。
不等吴邪详细解释，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他身后的病房内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踉跄着扑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女人。她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皮肤肿胀发白，指甲又长又黑，正是九头蛇柏中常见的禁婆形态。
“霍玲！”吴邪失声叫道。
那禁婆似乎被声音吸引，猛地转向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啸。
孟云萱眉头微蹙，不等禁婆有下一步动作，她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霍玲面前，屈指一点，正中其眉心。霍玲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孟云萱伸出两指，搭在霍玲的手腕上，一股柔和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真气缓缓探入其体内。片刻之后，她收回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太迟了，她的神智已经被尸蹩彻底侵蚀，如今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没有救了。”
黑瞎子不愧是专业的，很快便在一间隐蔽的档案室里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瓷盘。瓷盘本身并不完整，似乎还缺失了几块碎片。根据阿宁后续传来的消息，他们又辗转追踪碎片的线索。在一处古玩市场，他们意外地遇见了解雨臣，也就是小花。
“你们要去塔木陀？”小花听闻他们的计划，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算我一个。”
阿宁原本有些犹豫，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不确定性，但小花态度坚决，且他所代表的解家势力对后续行动或许也有助益，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进入沙漠的前一晚，他们扎营在一片稀疏的胡杨林边。夜色如墨，篝火噼啪作响。一个当地的向导，是阿宁提前联系好的，带着他的儿媳找了过来，说是有些关于陈文锦的事情要告诉他们。
那向导的儿媳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帐篷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孟云萱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一扫而过，鼻子轻轻翕动了一下。一股极其细微，却让她无比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那是与霍玲身上，与那些被尸蹩控制的傀儡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
向导搓着手，有些紧张地开口：“各位老板，陈文锦女士托我给你们带几句话……”他开始磕磕巴巴地转述起来。
孟云萱静静地听着，直到向导说到一半，她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越过向导，直接落在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媳”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转述多麻烦，而且容易有错漏。陈文锦女士，既然你本人就在这里，不如直接和我们说，岂不更好？”
那“儿媳”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风霜的脸，正是陈文锦。她眼中满是错愕，显然没想到自己刚一露面，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口，就被孟云萱一眼识破。
陈文锦被识破身份，脸上血色褪尽，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和慌乱，似乎想从他那里寻求某种庇护或指示。
张起灵的目光平静无波，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萱萱，可以相信。”
得到了张起灵的肯定，陈文锦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急促地诉说起这些年来她们考古队的经历，以及她如今所面临的绝境：“……我们当年进入西沙海底墓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现在的时间不多了，身体里的东西随时都可能……”
孟云萱静静地听着，在她话语最急切的时候，却忽然抬手打断了她：“文锦女士，你的情况，我大概明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与其在这里焦急地诉说，不如先让我为你检查一下。说不定，我会有办法。”
吴邪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对着陈文锦说道：“文锦阿姨，您快让萱萱给您看看！萱萱的医术非常了得，黑瞎子几十年的眼疾都是她治好的，说不定您这情况，她真的有办法！”他语气中的信任和期盼毫不掩饰。
陈文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绝望中的希冀。她看了看孟云萱，又看了看吴邪和张起灵，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