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三只猎鹰在疏影阁安家后,阮府上空便时常盘旋着它们苍灰色的身影,锐利的鹰唳不时划破长空,成为府中一道令人不安却又无法驱赶的风景。谢清因它们的到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每日亲自喂食、驯练,仿佛在这方寸院落中,重建了一角北地的天空。
然而,这仅仅是个序幕。
金雕破云
在一个天色蒙蒙亮的清晨,一声更加洪亮、充满王者威严的啼鸣,自高天之上传来。只见一只体型远比猎鹰更加硕大、通体羽毛呈暗褐色、唯有头颈泛着金色光泽的巨鸟,正展开足以蔽日的双翼,在阮府上空缓慢盘旋。其目光如电,姿态傲然,正是北地天空的霸主——金雕。
府中众人尚在睡梦或被惊醒,疏影阁内的谢清已然感应。她快步走出房门,仰头发出一声不同于召唤猎鹰的、更为悠长浑厚的呼哨。
那金雕闻声,双翅一敛,如同金色流星般俯冲而下,带起的劲风竟让院中树木枝叶哗啦作响。它没有落在谢清手臂上(因其重量和力量远超猎鹰),而是稳稳地停在了疏影阁最高的一处飞檐戗角上,睥睨着整个阮府。那巨大的阴影和无形的威压,让早起打扫的仆役两股战战。
苍狼夜嗥
当夜,月明星稀。一声悠长、孤寂而带着原始野性的狼嗥,竟从阮府深处传来!这声音不同于狗吠,充满了冰冷与力量感,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让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声音的源头,依旧是疏影阁。
只见院落阴影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匹体型矫健、毛色青灰的草原狼。它们眼神幽绿,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在看到走出房门的谢清时,喉咙里发出了顺从的、咕噜般的低鸣,甚至主动上前,用头部蹭了蹭她的腿。这是谢清幼时便收养、喝着羊奶长大的狼崽,如今已然成年,嗅觉极其灵敏,竟也一路循着她的气息,穿越了半个京城,找到了这里!
矛隼惊弦
数日后,一只羽色纯白、体型流畅、速度更胜猎鹰的矛隼(海东青),如同白色闪电般掠过阮府花园的水面,精准地抓起一尾锦鲤,而后毫不停留地飞向疏影阁,将猎物丢在谢清脚边,发出邀功般的清脆鸣叫。这乃是北地部落进贡的极品,被谢擎赐予爱女,其迅捷与美丽,令人惊叹,却也因其掠夺行为,让阮府精心饲养的锦鲤遭了殃。
疏影阁 · 猛兽乐园
至此,疏影阁彻底变了模样。
飞檐上立着威猛的金雕,院中徘徊着幽影般的苍狼,天空时有猎鹰与矛隼盘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禽羽味、野兽的腥膻气以及生肉的味道。这里不再是一个贵族千金的闺阁,更像是一个微缩的北地猛兽巢穴。
谢清置身其中,如鱼得水。她给金雕喂食新鲜的肉条,抚摸苍狼厚实的皮毛,看着矛隼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脸上露出了自踏入阮府后最为畅快、真实的笑容。这些猛禽恶兽,才是她熟悉的、能理解她、也能被她绝对掌控的“伙伴”。
阮府 · 人心惶惶
而阮府的其他地方,已是人心惶惶。
下人们不敢靠近疏影阁附近,生怕被那看起来就能撕碎猎物的苍狼盯上,或者被空中随时可能俯冲的猛禽袭击。花园里的锦鲤数量明显减少,雀鸟几乎绝迹。
阮玉被接连的猛兽动静吓得病情反复,几乎不敢出院门。
崔夫人气得直接卧床,声称府中来了“妖物”,日夜不停地念佛驱邪。
吴姨娘等人看热闹之余,也开始隐隐担忧,怕这些畜生野性难驯,万一伤了人,事情就闹大了。
阮涣则暗中兴奋,只盼着哪只猛兽失控,最好能直接重创阮郁或是谢清本人,那才叫天助我也。
清晖院 · 风暴前夕
阮郁站在书房的窗前,能清晰地看到那只立于飞檐之上的金雕投下的阴影,能听到隐约传来的狼嗥。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寒与厌憎。
谢清此举,已不仅仅是挑衅,而是将她那套“实力为尊”、完全不顾他人感受与安危的做派,赤裸裸地展现在阮府每一个人面前。这些猛兽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阮府秩序、对他阮郁权威的最大蔑视。
“玄墨。”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属下在。”
“加派人手,牢牢看住疏影阁。重点防备那两只狼。若有任何一只猛兽踏出疏影阁范围,尤其是靠近内院……”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必请示,当场射杀。”
“是!”
他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谢清用这些猛兽,在他周围画下了一个无形的、充满威胁的圈子。
而他,必须在她,或者她的“伙伴们”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前,打破这个圈子。
猎鹰只是开始,金雕、苍狼、矛隼相继而至。
这预示着,只要谢清还在阮府一日,来自北地的“惊喜”就可能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