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配上白米饭，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小屋。
林小月和林小星吃得满嘴是油，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娄晓娥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满是笑意。她看着林东耐心地给妹妹们挑出肥肉，把瘦肉夹到她们碗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完全无法把他和外面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联系在一起。
吃完饭，林东又给妹妹们讲了两个睡前故事，直到她们沉沉睡去，才轻手轻脚地走出里屋。
娄晓娥已经把碗筷都洗干净了，正坐在桌边等他。
“娥子姐，都说了我来收拾，你怎么又……”
“没事，顺手的事。”娄晓娥打断了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林东，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林东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局里还有急事。”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娄晓娥的眼圈有些发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小月和小星，她们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林东的心头一暖，“放心吧，娥子姐，我会的。”
送走了娄晓娥，林东在妹妹们的床边又站了许久，替她们掖好被角，才转身，带上门，再次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当他回到京郊的“红房子”时，这里已经变了模样。
审讯室外面的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了几个军用帐篷，几辆盖着帆布的军用卡车停在旁边，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技术人员进进出出。
总参三部的人，到了。
而且，来的还是最顶尖的专家团队。
“林局！”王振国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激动，“您可算回来了！总参的同志已经到了，带队的是他们的副处长，国内顶级的无线电专家，周海平教授！”
林东点了点头，走进主帐篷。
帐篷里，灯火通明，十几名技术人员正围着几台看起来异常复杂的仪器忙碌着。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者，正在指挥着众人。
他就是周海平。
“周教授。”林东主动伸出了手。
“你就是林东同志吧？久仰大名啊！”周海平看到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孙局长已经把情况都跟我们说了，你放心，我们三部，一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辛苦了。”林东客气了一句，便直入主题，“情况怎么样？那部电台，分析出什么了吗？”
“有了一些初步的发现。”周海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一台仪器上的波形图说道：
“这部电台，经过了深度的改装。它的发射功率、频率范围，都远远超出了常规的军用标准。而且，它内置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变频和加密模块。”
“陈岩石刚才发出的那段信号，我们截获了。但那段信号在发出后，被瞬间分割成了十几段亚信号，通过不同的跳变频率，发射了出去。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反追踪手段。就算我们能同时监控所有频道，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这些碎片化的信号重新整合，并进行定位。”
周海平的语气，充满了凝重。
“也就是说，没办法追踪了？”跟在后面的李姝，忍不住问道。
“不。”周海平摇了摇头，“办法，还是有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技术专家的自信和狂热。
“对方的手段虽然高明，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是无线电，就必须遵循物理定律。他分割信号，进行跳频，是为了防止我们定位他的‘发射源’。”
“但是，他要接收我们这边的信号，就必须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接收窗口’。否则，他自己也无法将那些碎片信号组合起来。”
“我们的思路，就是不去管他怎么发射，而是想办法，找到他那个唯一的‘接收窗口’！”
“只要能锁定这个窗口，我们就能通过计算信号衰减和多点交叉定位，大致锁定他所在的位置范围！”
这番话，听得王振国云里雾里，但李姝却听懂了。
这是一种逆向思维。
不追“箭”，而是找“靶”。
“那具体要怎么做？”李姝追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周海平看向了林东，“一个足够分量的，能让对方愿意冒着暴露的风险，持续开启‘接收窗口’来监听的诱饵。”
“而这个诱饵就是……”
“就是陈岩石。”林东接口道，他的眼神，亮得吓人。
“没错！”周海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需要让陈岩石，持续不断地，通过这部电台，向外发送情报。而且，必须是真假掺半、分量足够的情报！”
“这样一来，‘风筝’为了甄别和接收这些情报，就不得不长时间保持监听。只要他监听的时间够长，我们的人，就有机会捕捉到他‘接收窗口’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大胆而又凶险的计划。
让一个被捕的敌特头子，在自己的监控下，继续和他的上线联系。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在刀尖上跳舞。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导致情报泄露，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同意这个方案。”林东没有任何犹豫，当场拍板，“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我们需要你们审讯组，提供足够分量的‘料’。”周海平说道，“比如，你们审讯的进展，你们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你们内部的人员部署等等。当然，这些‘料’里面，九分假，一分真。既要能迷惑敌人，又不能让他完全不信。”
“这个‘度’，很难把握，需要你们这些专业的刑侦专家来控制。”
“没问题。”林东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擅长的。
他看向李姝，问道：“李警官，你觉得呢？”
李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林东在给她机会，也是在考验她。
她没有退缩，迎着林东的目光，沉声说道：“我也同意。情报的内容，我们可以一起商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每一次发送情报的内容，都必须由我亲自审核。而且，在行动期间，这部电台，必须由我来保管！”李姝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必须把控住这个最关键的环节，这是她的底线。
林东看着她那张写满倔强和坚持的脸，忽然笑了。
“可以。”
他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