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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族地 · 初纯的院落

因陀罗将初纯送回她之前居住、后又搬离的院落。两人一路无话,那种冰冷的默契似乎又回来了,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的缓和。

初纯从因陀罗背上下来,站在院中,并未立刻进屋。因陀罗看了她一眼,也未多言,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留下她独自一人。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雪。冰冷的雪花无声地落下,沾染在她墨灰色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上。

她静静地站在院中那株孤零零的梅树下,红梅在雪中绽放得愈发刺眼,冷香混合着冰雪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她缓缓抬起手,一枚冰冷的苦无自袖中滑入掌心。苦无的锋刃在雪光下反射着凄清的寒芒。

她只是静静地、近乎痴迷地看着那锋刃,眼神空洞而平静,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艺术品。

远处 · 角落

那只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爬”回宇智波族地的黑绝泡菜坛子,刚刚歇了口气,猛地感知到了一股极其不祥的、决绝到令人心悸的查克拉波动——来自初纯的方向!

它瞬间“看”到了她手中那枚苦无,以及她眼中那片死寂的虚无!

“等等!初纯!你想做什么?!住手!!!”黑绝在坛子里发出无声的、惊恐至极的尖啸,疯狂地试图催动力量冲过去阻拦!它不能让她死!它的计划还没有——

然而,太迟了。

院内

初纯看着苦无的锋刃,嘴角极其轻微地、近乎解脱地弯了一下。

下一秒——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挣扎。

她握着苦无,精准而决绝地、狠狠地划向自己白皙脆弱的脖颈!

鲜血,如同盛放的红梅,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飘落的雪花,也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襟。

她身体一软,缓缓向后倒去,如同一片凋零的羽翼,无声地跌落在冰冷的雪地之上。

黑绝刚刚蠕动到院门口,“看”到的便是这凄绝的一幕!它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无尽的惊恐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计划彻底脱离掌控的暴怒席卷了它!来不及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

“——!”

远在宇智波族地另一端的因陀罗,猛地睁开了双眼!轮回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他清晰地感知到——初纯的查克拉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急剧衰弱!近乎湮灭!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院内

初纯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的积雪被温热的鲜血迅速融化、染红。雪花依旧不停地落在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要为她覆盖上一层洁白的殓衣。

她的目光开始涣散,望着灰蒙蒙的、不断飘雪的天空,那眼神里没有了恨,没有了迷茫,只剩下一种极致平静的、近乎虚无的空洞。

好安静… 雪落下的声音… 原来这么好听…

这雪天,真美啊… 只是… 有点凄凉……

这是她意识陷入永恒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美丽的红梅,寂静的落雪,凄艳的鲜血,以及雪地中那具逐渐冰冷、如同沉睡般的躯体……构成了一幅极致美丽,却也极致凄凉的画面。

而下一秒,因陀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院中。

他看到了雪地中那滩刺目的鲜红,看到了那个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初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轮回眼中,倒映着这红与白的死亡之景,千年不变的冰封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碎裂”的痕迹。

因陀罗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院中,那凝固的、仿佛连雪花都为之停滞的死寂,被另一道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气息猛然打破!

“初纯——!!!”

一声撕心裂肺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嘶吼震碎了庭院的寂静!

宇智波斑的身影如同失控的凶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撕裂空间,猛地冲入院落!他甚至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因陀罗,眼中只有雪地里那抹刺目的、不断扩散的猩红!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初纯身边,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染血的雪沫。他颤抖着、近乎粗暴地将那个已然失去所有生息、身体正在迅速变冷的躯体紧紧抱入怀中!

“初纯!初纯!睁开眼睛!看着我!”斑的声音嘶哑破碎,写轮眼在他眼中疯狂地旋转、扭曲,最终勾勒出那妖异凄艳的、属于万花筒的图案!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冲击着四周的空气!

他试图用手捂住她脖颈间那道狰狞的伤口,试图堵住那不断流逝的生命和温度,但滚烫的鲜血依旧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袍,和他绝望的脸庞。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暴怒,却又在触及她逐渐冰冷的皮肤时,化为无尽的悲恸。

初纯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头颅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间。雪花轻柔地落在她苍白如纸却异常平静的脸上,落在她沾染了血迹的睫毛上。她没有丝毫挣扎,也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解脱般的弧度。

在宇智波斑绝望的怀抱里,在这寂静的、唯有落雪无声的庭院中,她的气息彻底断绝了。

她最终,在这冰冷洁白的雪天,在她视为兄长的宇智波斑的怀中,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安详姿态,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带给她无数算计、痛苦、迷茫、以及短暂温暖的世界。

斑死死地抱着她逐渐僵硬的躯体,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尊绝望的雕塑。写轮眼中的万花筒图案疯狂闪烁,巨大的悲伤和查克拉的暴动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低着头,额头抵着初纯冰凉的额头,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而因陀罗,就站在不远处。

雪花同样落在他棕色的长发和深色的衣袍上。他沉默地看着斑怀中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看着那安详却刺眼的遗容,看着雪地上那片不断扩大的、红得触目惊心的血泊。

轮回眼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连时光都能冻结的沉寂。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没有一丝一毫的外露情绪。

只是那周身原本就冰冷的气息,此刻彻底化为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都能湮灭的死寂。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与这场生死悲剧毫无关系。

却又仿佛,是整个悲剧最核心的、无声的注脚。

黑绝在坛子里,早已吓得彻底缩成一团,连一丝波动都不敢发出。

唯有雪,依旧无声地落下,覆盖着鲜血,覆盖着悲伤,试图将这凄厉的一幕,温柔地掩埋。

在宇智波斑那看似绝望崩溃、实则内心疯狂吐槽(“这死丫头又搞什么鬼?!吓死老子了!”)的拥抱中,初纯那本应彻底冰冷的手指,却极其轻微地、用一种只有斑能感知到的力道,勾了勾他紧握着她手臂的手指。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了斑混乱的脑海!

斑那疯狂旋转的万花筒写轮眼猛地一滞,巨大的悲痛还僵在脸上,但作为与初纯从小斗智斗勇到大的兄长,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细微信号背后的含义——

炸死! 是炸死! 这丫头根本就没想真死!她是在做戏!目标…大概率就是旁边那个气息已经冷得能冻死人的老祖宗!

斑的内心瞬间如同被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搞什么?!玩这么大?!用苦无划脖子假死?!这特么是能随便假死的吗?!差点把老子吓出轮回眼你知道吗?!)

(不想跟老祖宗过了就直说!至于用这种办法金蝉脱壳吗?!)

(还非得拉老子下水陪你演这种苦情戏?!老子演技很好吗?!)

尽管内心弹幕已经疯狂刷屏,但斑的脸上,那极致悲痛的表情却只是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随即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混合着“心碎”与“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绝望。他抱着初纯的手臂甚至更加收紧了,仿佛要将最后一丝温暖留住,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冰冷的颈窝处,看似是在汲取最后一点亲人的气息,实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音恶狠狠地低咒了一句:

“………回头再跟你算账…”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麻木与悲伤。他打横抱起初纯那具“冰冷”的、“毫无生机”的躯体,动作看似轻柔,实则稳得一匹(毕竟知道是假的)。

他甚至没有再看旁边如同冰雕般的因陀罗一眼,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失去至亲的巨大悲恸之中,只是迈着沉重而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院外走去。

雪花落在他和初纯的身上,画面凄美而悲壮,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只有斑自己知道,他怀里这个“死人”的手指,正极其不安分地、用指甲悄悄掐他的胳膊肉,示意他“演得像一点!脚步再沉重一点!表情再痛苦一点!”

斑:“……” 他强忍着把怀里这“尸体”扔出去的冲动,继续维持着那副心碎族长的模样,稳稳地抱着他的“好妹妹”,走向为她安排好的、“安息”的地方。

而站在原地因陀罗,那双轮回眼依旧深邃地望着斑离去的背影,以及他怀中那一动不动的初纯。

周围的空气,冰冷死寂得如同坟墓。

宇智波斑抱着初纯那具“冰冷”的

“遗体”,一路维持着沉痛万分、步履蹒跚的姿态,走出了因陀罗的感知范围,又穿过了大半个宇智波族地,直到确认绝对安全,周围再无任何可疑气息(特指某位老祖宗)后——

他猛地一个拐弯,脚步瞬间从沉重变得迅疾,嗖地一下钻进了镇中心最热闹、人流混杂的一间茶楼后巷。

刚一进入僻静无人的后巷,斑立刻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怀里的人往地上一墩!

“死人”宇智波初纯瞬间“活”了过来,动作利落地从他怀里跳下,稳稳落地,还顺手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啧,斑哥,你抱得太紧了,硌得我差点装不下去。”初纯语气平静地抱怨,仿佛刚才那个在雪地里“自刎身亡”、“安详离世”的人根本不是她。

斑额头青筋暴起,写轮眼都快瞪出来了,压低了声音怒吼:“宇智波初纯!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我没领会到你的意思呢?!万一老祖宗察觉不对劲呢?!你居然敢用苦无划脖子?!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初纯就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脖颈间那道此刻已经只剩下一条浅浅粉痕、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伤口:“特制苦无,血包,加上一点幻术和查克拉精确控制…死不了。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斑:“……” 他看着那条迅速消失的伤痕,以及初纯那副“基本操作,勿6”的平静脸,一肚子火气硬是被堵了回去,憋得他差点内伤。

初纯却不再理会他,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她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袖子上的血腥味(虽然是血包),又感受了一下刚才躺在雪地里沾上的冰凉湿气,眉头立刻嫌弃地皱了起来。

“脏死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斑,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家仆人:“斑哥,这茶楼应该有独立浴间吧?我去洗个澡。你去帮我买一套新的衣服过来,要舒服点的,料子要好。顺便再带点三色团子回来,有点饿了。”

说完,她甚至不等斑回应,就极其熟门熟路地、自顾自地朝着茶楼的后门走去,仿佛早就踩好了点。

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就这样把自己丢在后巷,还要指使他去买衣服和团子,气得差点当场开启完全体须佐能乎把茶楼给拆了!

“宇智波初纯!你当我是你的跑腿小弟吗?!”斑对着她的背影低吼。

初纯脚步停都没停,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快点哦,斑哥。不然我可能会不小心‘说漏嘴’,告诉天音嫂子你私藏的小金库在哪里……”

斑:“!!!” 他瞬间偃旗息鼓,所有怒火被一句话精准掐灭。

看着初纯身影消失在茶楼后门,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认命般地狠狠一跺脚。

“算你狠!”

他黑着脸,拉了拉衣领遮住半张脸,认命地转身,朝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去买衣服!买团子!还得挑料子好的!舒服的!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疯狂腹诽:这死丫头!装死骗老祖宗,吓破他的胆,完了还要把他当丫鬟使唤!这笔账他记下了!绝对记下了!

而茶楼内,初纯已经舒舒服服地泡进了热水里,眯着眼,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死亡”,真的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戏码。

至于因陀罗那边… 就让他先以为她死了吧。 至少能清净一段时间。

宇智波斑黑着一张锅底脸,手里拎着一个装着崭新女式和服和一小盒还冒着热气的三色团子的纸袋,如同做贼一样,浑身低气压地快速闪进了茶楼的后门。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憋屈的跑腿活!

而与此同时,初纯原本的院落中。

雪,依旧无声地落下,试图温柔地覆盖一切痕迹。

因陀罗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自斑抱着初纯离开后,他就未曾移动过分毫。雪花已经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他的目光,垂落在那片被鲜血染红、此刻正被新雪慢慢覆盖的雪地上。

那摊血迹依旧刺眼,红得灼目,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剧烈的生命流逝。

轮回眼深邃如同古井,倒映着那红白交织的凄艳景象,没有任何波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

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向那摊逐渐被冰雪浸染的鲜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与温热交织的液体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指尖悬浮在血迹之上,隔着一层无形的距离。

他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

仿佛透过这摊血,能看到那个女子决绝地划破自己脖颈的瞬间,能看到她眼中最后那片平静的空洞,也能看到……某些更深层的、被完美掩饰下去的痕迹。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下方那摊血迹最边缘、一滴似乎溅射得稍远的血珠,就在他这微小的动作下,极其诡异地、无声无息地……

化作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轻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因陀罗缓缓收回了手,重新站起身。

他依旧面无表情,千年冰封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血迹,又抬眸,望向斑和初纯离开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墙壁和遥远的距离。

然后,他转过身。

衣摆带起一阵冰冷的风,卷起些许落雪。

他迈开脚步,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座院落,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也没有回头。

唯有那片被血染红的雪地,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查克拉波动,证明着他曾在此停留。

以及,那消散的一滴血珠所暗示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洞悉。

茶楼雅间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

初纯刚沐浴完毕,换上了斑买回来的那身质地上乘、触感柔软的新和服。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口甜糯的三色团子,满足地眯了眯眼,仿佛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戏”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她走到榻榻米边,正准备吹熄蜡烛就寝。连日来的心力交瘁、情绪大起大落,加上刚刚饱食,确实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困倦。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烛火的那一刻——

一股冰冷彻骨、熟悉到令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查克拉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毫无预兆地瞬间笼罩了整个雅间!

不是那种外放的、充满压迫感的威压,而是一种极致的、内敛的、仿佛能将时空都冻结的冰冷与死寂!

初纯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她所有的动作僵在半空,连呼吸都本能地屏住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最深处恐惧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急速窜上天灵盖,让她每一根发丝都几乎要倒竖起来!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了锈的傀儡般,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视线,对上了雅间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他随意地倚靠在阴影中的墙壁上,一身简单的深色忍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棕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唯有那双深邃得如同宇宙漩涡般的紫色轮回眼,在阴影中散发着冰冷而漠然的光泽,正一瞬不瞬地、平静地注视着她。

因陀罗。

他来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看着她沐浴更衣,看着她吃团子,看着她准备就寝……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观察着一场早已被看穿的可笑戏剧。

初纯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在这双洞悉一切的轮回眼前,似乎都变得苍白可笑,无所遁形。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到了多少? 他…知道了?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巨手般攫住了她,让她四肢冰凉,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雅间内,死寂无声。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声,以及初纯那几乎无法被听见的、急促而恐惧的心跳声。

因陀罗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缓缓扫过她身上崭新的和服,扫过桌上空了的团子盒子,最后,重新落回到她那张血色尽失、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的脸上。

他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无声的注视,却比任何咆哮和质问,都更令人窒息。

在极致的恐惧和僵持之后,宇智波初纯体内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因子反而被激活了。

既然已经被抓个正着,既然伪装彻底破产,再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周身紧绷的肌肉忽然松弛了下来,那副惊恐失措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慵懒的、带着点破罐破摔意味的坦然。她甚至极其自然地抬手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因陀罗的错觉。

她无视了那双依旧锁定着她的、能洞穿灵魂的轮回眼,自顾自地走到榻榻米边,懒洋洋地躺了下去,甚至还拽过柔软的被子,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仿佛因陀罗只是房间里一件不起眼的摆设。

然后,她侧过身,用手支着头,墨灰色的眼眸斜睨向阴影中的因陀罗,语气里带着一种夸张的、近乎挑衅的懒散和无奈:

“祖先大人,”她拖长了调子,像是因为困倦而显得有些口齿不清,“戏也看完了,团子也没你的份了……”

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恶劣趣味的弧度:

“您还不走吗?难道……”

“要留下来,参观我睡懒觉?”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沙哑,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下逐客令,但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底线般的紧张。

她就那样懒洋洋地躺着,一副“我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姿态,等待着因陀罗的反应。

是拆穿?是震怒?还是……

阴影中的因陀罗,周身那冰冷的死寂气息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轮回眼依旧深邃地注视着她,看着她这副惫懒无畏、仿佛吃定了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模样。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似乎被初纯这突如其来的“摆烂”姿态,冲淡了那么一丝丝。

初纯那副懒散挑衅的姿态,如同脆弱的冰壳,在因陀罗这句话面前,悄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依旧维持着用手支头的姿势,墨灰色的眼眸却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甚至故意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

“报复?祖先大人您在说什么呀?我只是累了,想睡觉而已……”

然而,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陀罗毫无预兆地动了。

他缓步上前,并未因她的故作轻松而有丝毫动摇。他走到榻边,拂衣坐下。动作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沉稳力量。

榻榻米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他靠得很近,近到初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而古老的查克拉气息,如同雪原上万年不化的寒冰,瞬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暖意,也冻僵了她试图维持的谎言。

他没有触碰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微微侧头,那双深邃的轮回眼如同两面映照人心的镜子,精准地捕捉住她试图躲闪的目光。

“初纯,”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任何质问的意味,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具穿透力,“你在报复我。”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了然的陈述。

仿佛早已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看穿了她那场惨烈的“假死”背后,不仅仅是为了逃离,更深层处,藏着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扭曲的怨恨和……报复。

报复他的冷酷,报复他的理性,报复他在枯骨峡谷那个看似“正确”却无比残忍的选择,报复他让她体会到的彻骨之痛和无能为力。

所以她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同样的“失去”和“无力感”,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掷还给他。

初纯脸上的懒散和故作轻松,终于一点点褪去。她避开了因陀罗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沉默。

而这种沉默,在此刻,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承认。

因陀罗看着她这副模样,千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叹息的波动。他并没有继续追问或斥责。

他只是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她的皮肤,而是极轻地、拂过她脖颈间那道已经几乎看不见的、由特制苦无造成的浅粉色痕迹。

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很疼么。”他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不再是关于报复的诘问,而是落回了这具身体本身所受的伤害。

初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句平淡无奇的问话,却比任何指责都更轻易地击碎了她最后的伪装。

她猛地转过头,重新对上因陀罗的视线,墨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委屈,有愤怒,有后怕,也有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无力与释然。

她依旧咬着唇,没有回答。

但那双眼睛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陀罗收回了手,静静地看了她片刻。

“下次,”他再次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威严,“别用这种办法。”

“很蠢。”

因陀罗那句“很蠢”的评价,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初纯强撑起来的、混合着挑衅与破罐破摔的外壳。

她猛地扭过头,不再看因陀罗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轮回眼,也不再试图用言语去辩解或对抗。

直接用行动表达了她此刻最直接的情绪——拒绝沟通。

她一把拽过旁边的被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被子扯破,然后猛地往头上一蒙,整个人像只鸵鸟一样,彻底缩进了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用实际行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被子鼓囊囊的一团,一动不动,散发着强烈的“拒绝交流”、“懒得理你”、“快走开”的气息。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明显赌气意味的声音,虽然含糊,却足够清晰: “……要你管。”

因陀罗坐在榻边,看着眼前这团突然鼓起来的、散发着抗拒气息的“被子卷”,轮回眼中的眸光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他或许预想过她的愤怒、她的辩解、甚至她的继续挑衅,但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近乎孩子气的、拒绝面对的反应。

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凝滞了片刻。

因陀罗并没有强行去扯开被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那团“被子卷”上,仿佛能穿透被子,看到里面那个正在生闷气、或许还悄悄红了眼圈的女人。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

没有告别,没有叮嘱。

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雅间内,只剩下那团鼓鼓的被子,以及桌上摇曳的烛火。

又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那股冰冷压迫的查克拉确实彻底离开了,被子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

初纯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确认真的没人了,才长长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气鼓鼓地把被子再次拉过头顶,在里面翻了个身,发出不满的嘟囔:

“……就是很疼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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