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临时工联盟
凌小乙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她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双腿灌了铅，但脑子里壶中仙的声音比催命符还急：“快点！再快点！那‘魇魔’要钻进居民楼了！”
前方，苏雅的身影在老旧小区的巷弄间几个起落，迅捷如猎豹，直奔一栋弥漫着不祥阴冷气息的筒子楼而去。凌小乙咬紧牙关，拼尽吃奶的力气跟上，心里把那个什么“魇魔”和催命的老壶骂了八百遍。
等她扶着墙，气喘吁吁地冲到三楼一扇虚掩的房门前时，里面已经传来了打斗声和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人低声啜泣与尖啸混合在一起的噪音。
房门洞开，只见狭小的客厅内，苏雅指尖雷光闪烁，正与一团庞大的、不断扭曲变形的黑影缠斗。那黑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翻滚的乌云，时而伸出无数触手般的暗影，核心处是两团猩红的光点，充满了贪婪与暴戾。它散发出的阴冷、绝望的气息，让凌小乙汗毛倒竖，差点转身就想跑——正是“魇魔”！
这玩意儿显然比“噪音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苏雅的雷法劈在魇魔身上，能打散一部分黑气，发出“嗤嗤”的灼烧声，但那魇魔体积庞大，散开的黑气很快又能汇聚，而且它似乎能吸收这老旧小区里弥漫的、居民们日常生活中产生的焦虑、抱怨等负面情绪，不断补充自身。
“桀桀桀……美味的恐惧……更多的怨念……”魇魔发出混乱的精神波动，一道暗影触手猛地甩出，击碎了客厅的茶几，碎片四溅。
苏雅闪身躲过，脸色凝重。这魇魔在此地盘踞有些时日，借助环境，颇为难缠。她的雷法至刚至阳，是这类邪物的克星，但对方能量不弱，又能源源不断补充，久战不下，恐怕会波及无辜居民。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那个扶着门框、脸色发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
“你……你怎么跟来了？！”苏雅又急又气，这添什么乱！
凌小乙看着屋里那团张牙舞爪的黑影，腿肚子直打颤，但还是硬着头皮，按照壶中仙紧急教学的内容，指着魇魔喊道：“我……我来帮你！这东西……它、它怕这个！”她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结果只摸出半包纸巾和一个快没电的手机。
苏雅：“……”她觉得自己刚才有一瞬间以为这女孩真有办法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魇魔似乎也被凌小乙这毫无威胁的举动吸引了，分出一股黑气，如同毒蛇般向她噬来！
“小心！”苏雅惊呼，一道雷光及时劈散那股黑气。
凌小乙吓得往后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蠢丫头！用炼妖壶！吸纳它！”壶中仙在她脑中怒吼，“对准了！别怕！”
“说得轻巧！”凌小乙内心哀嚎，但还是再次掐起了那套熟悉又蹩脚的“吸纳诀”，将掌心对准了那庞大的魇魔。这一次，她能感觉到胸口的吊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滚烫！
一股比吸收“噪音精”时强横数倍的吸力骤然爆发！
那魇魔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核心处的猩红光芒闪烁不定，发出惊疑不定的精神嘶鸣：“什么东西？！竟想吞噬本王？！”
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流失！这比那女道士的雷法更让它感到一种本源上的威胁！
“有效！”苏雅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凌小乙用的什么法子，但显然干扰到了魇魔。她精神大振，雷法催动到极致，一道道银蛇般的电光更加密集地轰向魇魔，逼得它无法全力对抗那股吸力。
“臭丫头！加把劲！把它拉进来！”壶中仙兴奋地催促。
凌小乙憋红了脸，感觉自己在跟一台超大功率的吸尘器拔河，而吸尘器那头连着整个化粪池。那魇魔挣扎的力量极大，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无形的力量扯断了，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着往前踉跄。
“我……我控制不住啊！”凌小乙尖叫着，感觉自己像个被风筝线拖着跑的人。
她拼尽全力想稳住下盘，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着朝魇魔的方向扑了过去！吸纳诀的吸力因为她意念的集中和身体的靠近，瞬间暴涨！
“嗷——！”
魇魔发出一声凄厉的精神咆哮，大半边身体都被扭曲、拉长，变成一道黑色的洪流，疯狂地涌向凌小乙掌前的漩涡。场面极其混乱，凌小乙感觉自己快要被这黑色的浪潮淹没了。
苏雅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凌小乙被那魇魔反噬。
就在凌小乙的脸几乎要贴上那翻滚的黑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
“噗！”
像是塞子被拔掉的声音。
所有的抵抗瞬间消失。那庞大的、令人窒息的魇魔，连同它那不甘的嘶鸣，被一股脑儿地吸入了凌小乙胸前的吊坠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弥漫的焦糊味（苏雅雷法造成的）和满地狼藉证明着刚才的战斗。
凌小乙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手掌还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她脸色煞白，头发凌乱，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放下手臂，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雅也松了口气，散去指尖雷光，走到凌小乙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也太……诡异。
“你……没事吧？”苏雅的声音缓和了不少。
凌小乙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活着。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次是真的，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了。
壶中仙满足的叹息在她脑中响起：“嗝……虽然掺杂了太多杂念，味道不纯，但……能量充沛！痛快！”
苏雅看着凌小乙狼狈又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结合她之前那笨拙却关键时刻起效的手法，以及身上那若有若无、并非主动为恶的“妖气”，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和……些许歉意。
“刚才……谢谢。”苏雅别扭地道谢，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有，之前……误会你了，对不起。”
凌小乙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我叫凌小乙，凌空的凌，大小的小，甲乙丙丁的乙。”
“龙虎山，苏雅。”
两人算是正式认识了。
“那个……魇魔，你把它……”苏雅看向凌小乙的胸口，那里挂着的古朴吊坠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能量波动。
“哦，它啊，”凌小乙按照壶中仙提前编好的说辞，拍了拍吊坠，“被我家传的宝贝暂时封印了。这宝贝别的不行，就是能装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试图说得轻描淡写。
苏雅将信将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她也不便多问。只要对方不是邪修，手段虽然古怪，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苏雅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可能被惊动的邻居，说道。
凌小乙自然没意见，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平。
两人迅速离开了小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那个……苏雅，”凌小乙试探着问，“你们龙虎山，还收人吗？你看我……资质怎么样？”她想着要是能抱上官方正道的大腿，以后修炼资源是不是就不用愁了？
苏雅打量了她一下，认真地说：“你身上虽有异宝，但根基全无，道法一窍不通……按正常流程，恐怕连外门杂役都难。”
凌小乙：“……”好吧，大腿没那么好抱。
“不过，”苏雅话锋一转，“你心性不坏，今晚也算并肩作战过。如果你对修真界感兴趣，近期终南山有一次聚会，各派年轻弟子都会参加，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凌小乙眼睛瞬间亮了！聚会？洞天福地？！老壶说的“第一桶金”！
“去！必须去！”凌小乙忙不迭点头，仿佛看到了无数灵石和灵草在向她招手。
苏雅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凌小乙，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这个女孩，虽然来历不明，手段古怪，还有点……脱线，但似乎……并不讨厌。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找你。”苏雅留下联系方式，便转身离开了，背影依旧飒爽。
凌小乙看着苏雅远去，激动地握紧了小拳头。
“老壶！听到了吗？洞天福地！我们要发了！”
壶中仙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别高兴太早，就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垫底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用刚才吸收的能量，炼点实用的东西出来，顺便……想想怎么弄点这个时代的‘钱’，你刚才跑路的时候，好像把最后几个钢镚跑丢了……”
凌小乙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笑容僵在脸上。
好吧，修仙之路，道阻且长，首先还是得……搞钱。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