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绢擦擦嘴，姜林玉慢条斯理道，“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走到今天有什么奇怪的。人又不会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
苏美华似懂非懂，“奶奶的意思是爸爸一直心思不正，所以走歪了也在意料之中么？”
姜林玉挑眉，“你倒是看得明白。”小小年纪能平静的接受这些也不容易。
毕竟爸妈本该是孩子心里最高大的存在，没看苏国胜现在还一脸崩溃的窝在赵盼身边么。
苏美华以前也挺骄纵，但经过绑架的事儿之后明显成熟不少，姜林玉感叹，人的每次成长都是血和泪的教训带来的，美华是如此，她也是如此，再看向眼睛通红的赵盼，想必总有一天也会如此。
远郊四合院的事情不仅在苏家这个小家闹起了轩然大波，在整个南县更是如此，姜林玉记忆中的针对四合院背后势力的清洗也因为她这只小小的蝴蝶翅膀，提前了好几年。
苏怀仁因为被查实确实没有牵涉进四合院深层的勾结里，但他那段时间对冯三和王主任的谄媚以及企图拿侄子侄女讨好他们的行为做不了假，直到翻过这一年苏怀仁才被放了出来。
赵盼对苏怀仁的行事并不认同，有了和苏怀仁离婚的念头，但又舍不下一双儿女，若是带着他们走娘家嫂子肯定也不能让他们长期住下来。
赵盼的爸爸和哥哥对苏怀仁的行为也非常不齿，但是还是反对赵盼离婚，特别是他爸思想比较老旧，觉着嫁出去的女儿若是离婚会给家里带来不幸。
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怀仁当日在远郊四合院的所做所为都传了出来，他们也受不了女儿回家后会带来的风言风语。
赵兴邦不仅没有给赵盼撑腰离婚，还劝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因为经此一遭，苏怀仁没了其他依仗，只能全身心的依附他们赵家，还不是被赵盼拿捏住。
赵盼遇到这种事情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家里人的态度也就默认了下来。
只不过苏怀仁的事情传到单位，一下子从升职的热门人选被赶去做了冷板凳，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对他敬而远之，之所以还能保住工作还是赵家出了力。
赵兴邦之前因为机械厂食堂大火也受了处分，直到现在还被停职，和其他一些机械厂领导轮番被死伤者家属骚扰，已经很久不出门了，为了赵盼也算是尽了力。
赵盼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没继续违逆父亲的意思，只能继续凑合和苏怀仁过日子。
苏怀仁自从被羁押在公安局20多天，出来以后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没了，不再指望能在仕途上有所寸进，只要巴住老婆孩子就满足了。
下班以后也不再四处闲逛，急急匆匆就往家赶，但总觉着周围走过的人看自己都用异样的眼神，明明前脚还热情的打了招呼，苏怀仁知道他们就是在看自己笑话。
“看他平时眼高于顶的样儿，早就该跌个跟头。”
“当初苏家突然分家，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家老大捣的鬼，从小就是个自私的。”
“能把侄子侄女给卖了，根子上坏了啊。”
“不至于，老苏两口子还有王大娘都挺好的，怀礼那孩子每次从部队回来，碰到我们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从没端着，是个好孩子。”
“也是，其实苏怀智那小子除了皮点儿，之前不是还被公安局表彰了么。”
“对对对，小姜和他们家大白还有老三媳妇也被表彰了。”
“所以啊，还是苏怀仁自己走了歪路，大家以后碰见他可得小心点，小心把你们孩子拿去讨好当官的。”
……
苏怀仁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落荒而逃。
等回了家就见苏美华红着眼睛做作业，苏国胜正嗷嗷的哭着给赵盼告状，“妈，我们班里同学都不和我玩，说我爸是个拐子，拐走自己亲侄子侄女，还说我和姐姐肯定也不干净了，呜呜呜，我明明天天洗脸刷牙，干净得很。”
苏美华默默抹着眼泪，显然也遭受了同等对待。
赵盼安慰，“等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们老师，让他们约束好学生的行为。”
苏美华摇头，“妈，还是算了，他们才多大，能懂什么，肯定是家里家长说的，就算一时迫于老师的威严不敢说，背地里也会说的。而且小孩儿都有反骨，大人越不让做的事情，他们越喜欢反着来。”
赵盼生气，“那也不能让你和你弟弟在学校一直被人欺负吧。那是你爸的错又不是你们的错。”
苏怀仁在这时候推门进来，明显听到了娘几个的话，讪讪的道，“要不我明天请假去跟孩子老师说说。”
苏国胜拒绝，“我不要！”
苏怀仁脸色难看，“难不成你也瞧不起爸爸？”
赵盼讥讽道，“你要是想让人瞧得起得先做些让人瞧得起的事儿。”
好不容易在老丈人的劝说下才让赵盼回心转意，苏怀仁虽然不爽但是最近遭受太多比这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言语和目光。
闷声闷气的说，“那怎么办？”
赵盼仰头流泪，“大不了我明天挨个去找欺负美华和国胜的孩子的家长，他们要是能管好自己的孩子最好，管不好我就和他们拼了。”
苏怀仁急道，“你这是说什么气话。你——”
“呦，大哥回来了啊，你可真是好命，犯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能安然无恙的从公安局里出来，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怎么就不把你枪毙了呢。”李爱芹阴阳怪气道，后面跟着闷不作声的苏怀义。
赵盼显然习惯了这一出，不再说话，招呼苏美华和苏国胜去卧室写作业。
“大嫂，你急什么，这么不欢迎我们两口子啊。”
赵盼疲惫道，“你有什么事和大人说，美华他们只是孩子——”
“苏美华和苏国胜是孩子！我的国燕和国栋就不是了么！你现在还知道怕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可我的国燕和国栋刚开始三天两头的发烧，好不容易妈给开的药治好了，但直到现在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里惊醒。
连白天都不敢离开我身边，事情发生到现在都多久没去上学了？
今天好不容易被我哄着出去玩，结果又因为被人笑话是大伯卖出去的破鞋。我自己知道他们没怎么样，可别人谁知道？小小的孩子名声就没了，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