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仓库的气窗，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天宇铺开刚裁好的粗麻纸，李秀成蘸着墨汁，在纸上画出三个并列的方框，分别写上“步兵队”“工兵队”“火器队”。
“昨天盘点出的12个人，得按本事分到这三个队里。”李秀成的指尖在纸上点了点，“先说说步兵队，这是根基，得挑最能扛的。”
天宇从怀里掏出名册，念道：“阿武力气大，能扛着两百斤的米袋走三里地；柱子会点拳脚，上次跟码头混混打架没输过；还有老栓，虽说是个瘸子，但以前在镖局待过，懂点防身的门道。”
李秀成在“步兵队”下面画了三个小人：“阿武当队长，带柱子和老栓。职责很明确：正面接敌、守护营地、押送物资。武器就用咱们修好的五把腰刀，再给阿武配面竹盾——他力气大，能护住身后的人。”他顿了顿，又添了笔，“每天加练负重跑，绕着仓库跑二十圈，负重从五十斤加到八十斤，三个月内必须能穿着竹片甲冲锋。”
天宇记下：“步兵队3人，队长阿武，配腰刀+竹盾，每日负重跑二十圈，专攻近身格斗。”
“接下来是工兵队。”李秀成的墨笔移到第二个方框，“这队得机灵、手巧，会修东西，还得敢爬高上低。”
“小豆子算一个，他爹是木匠，他从小就会刨木头、修桌椅。”天宇翻着名册，“还有水生，在船上待过，会编藤筐、补渔网，水性也好。对了，那个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眼神好，上次咱们修火枪，他看了两眼就学会怎么拆扳机了。”
李秀成眼睛一亮：“哑巴好，心细，不容易出错。工兵队就他们三个，小豆子当队长。”他在纸上画了把锯子、一卷麻绳和一把泥铲，“职责：修补营寨、制作简易工事（比如挖战壕、搭了望塔）、维护武器（火枪卡壳了、腰刀钝了，都归他们修）。另外，让水生教所有人编藤甲，比棉甲轻便，防弓箭更管用。”
天宇补充道：“他们还能弄点小发明，昨天哑巴用碎铁屑和竹筒做了个‘响箭’，点燃后能发出哨声，能当信号用。”
“这个好，记下来，让哑巴多做几个。”李秀成立刻在工兵队的职责里加了“制作信号装置”一条。
最后是火器队。李秀成的笔尖在第三个方框上停顿了一下：“火枪只有八杆能用，还都是老古董，得省着用。火器队不能多，两个人就行，得眼神准、手稳，还得懂怎么保养火枪——别打两发就卡壳了。”
“小马算一个，他以前在洋行当学徒，见过洋人打枪，知道怎么填火药、压铅弹。”天宇想了想，“还有石头，那小子眼睛毒，上次打鸟，三十步外能打中麻雀，就是性子急了点。”
“性子急得磨。”李秀成在纸上画了杆长枪，“给他们配四杆修好的火枪，剩下的四杆当备用。职责：远程压制、掩护步兵冲锋、守了望塔。每天练瞄准——用空枪对着树靶子练，子弹省着用，三天才能实弹射击一次。”他特意在旁边画了个靶子，“告诉石头，谁要是敢乱开枪浪费子弹，就调去步兵队扛竹盾。”
天宇忍不住笑了：“他肯定不敢，他最稀罕火枪了。”
三个队的框架搭起来了，还剩三个人。李秀成看着名册，沉吟道：“剩下的阿福、二丫、狗剩，就当‘机动兵’，哪里缺人就补哪里——步兵队冲锋时，他们帮着搬石头堵缺口；工兵队赶工，他们就帮忙递工具；火器队需要弹药，他们就负责运送。这三人得啥都学一点，算是‘全能替补’。”
天宇点头：“阿福跑得快，适合送信；二丫心细，能帮着清点物资；狗剩力气虽不大，但会做饭，能管伙房——咱们总不能天天啃干饼子，得有人负责烧火做饭，保证大家吃热乎的。”
“对，伙房也是大事。”李秀成在机动兵的职责里加了“管理粮草、负责膳食”，“让二丫管账本，每天记清楚米、面、菜用了多少，别让人偷拿。”
方案雏形渐渐清晰，粗麻纸上的字迹越来越密：
【步兵队】（3人）
- 队长：阿武
- 武器：腰刀+竹盾
- 训练：负重跑（50斤→80斤）、近身格斗、队列冲锋
- 职责：正面作战、守护核心区域、押送重要物资
【工兵队】（3人）
- 队长：小豆子
- 工具：锯子、麻绳、泥铲、修械工具箱
- 训练：搭建简易工事、武器维护、制作藤甲\/信号装置
- 职责：修补营寨、制作防御工事、维护火枪\/腰刀、传递信号
【火器队】（2人）
- 队长：小马
- 武器：火枪4杆（备用4杆）、火药壶、铅弹袋
- 训练：瞄准（树靶\/鸟靶）、火枪保养、快速装填
- 职责：远程压制、守了望塔、掩护步兵\/工兵行动
【机动兵】（3人）
- 成员：阿福、二丫、狗剩
- 武器：短刀\/木棍（轻便为主）
- 训练：基础格斗、物资清点、短途送信
- 职责：补充各队空缺、运送弹药\/粮草、管理伙房、记录账目
李秀成看着纸上的方案，突然想起什么，又添了几笔：“各队每天抽一个时辰一起训练——列阵、听号令、熟悉彼此的手势。单兵再强，配合不好也是白搭。比如步兵队冲锋时，火器队得知道什么时候开枪压制；工兵队搭了望塔时，步兵队得负责警戒。”
天宇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阵型图：火器队在了望塔上，工兵队在后面修工事，步兵队列阵在前，机动兵在侧翼待命，像只展开翅膀的鸟，攻守兼顾。
“还得定个信号。”李秀成说，“吹三声哨子是集合，连续短哨是有敌情，长哨加短哨是需要工兵支援，两长一短是需要火器队……让工兵队多做几个不同音调的响箭，白天用响箭，晚上用灯笼——红灯是危险，绿灯是安全，黄灯是需要支援。”
小豆子正好抱着一堆藤条走进来，听到这话，立刻放下东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天上，然后做了个拉弓的动作。
“他是说，还能用不同的鸟叫当信号？”天宇反应过来。
李秀成笑了：“这个更好，不容易被敌人察觉。让小豆子教大家学鸟叫——布谷鸟叫是集合，夜莺叫是安全，乌鸦叫是危险。”
小豆子连连点头，拿起一根藤条，飞快地编了个鸟形哨子，递给李秀成。
李秀成接过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声音还真像布谷鸟叫，清亮又隐蔽。“就用这个！”
仓库外传来了操练的号子声，是阿武带着步兵队在练负重跑，“一二一”的喊声震得窗户纸都在颤。工兵队的人已经开始在仓库角落搭了望塔的架子，哑巴正用锯子锯着竹竿，动作又快又稳。火器队的小马和石头，正趴在地上，对着三十步外的树靶子，练习举枪瞄准，枪杆纹丝不动。
天宇看着眼前忙碌又有序的景象，再看看纸上的方案，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以前总觉得12个人干不成什么事，现在按兵种一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职责，像一台开始运转的机器，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力量。
李秀成把方案纸贴在仓库最显眼的墙上，用墨笔在最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各司其职”。
“这只是开始。”他对天宇说，“等队伍练熟了，还得加练配合——比如步兵队假装冲锋，引敌人出来，火器队从侧翼打冷枪，工兵队趁机在敌人身后挖陷阱……”
天宇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苏州城头指挥若定的将领。阳光透过气窗照在方案纸上，“步兵队”“工兵队”“火器队”的字迹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是在预示着，这支由普通人组成的小队伍，终将在这些规划下，变得坚不可摧。
操练的号子声越来越响，混合着锯子的“沙沙”声、火枪的“咔哒”声，还有远处水生教大家编藤甲的笑声，汇成了一曲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