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林晚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要院子。”她答得干脆利落。
顾凛川似乎笑了，胸腔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为什么？楼房更新，住着也方便。”
“楼房住着憋屈。”林晚找了个最实在的理由。
“邻里之间就隔着一层楼板，在家里走动重一点，楼下都听得见。干点啥都不方便。”
她顿了顿，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起未来小院的蓝图，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向往。
“有个院子多好，咱们能圈块地出来，种点小葱、香菜、小辣椒。”
“我做菜的时候，缺什么了直接去院里掐一把，多方便。”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还补充了一句：“要是地方够大，再搭个葡萄架，夏天还能在架子底下乘凉。”
这番烟火气十足的规划，让顾凛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家这媳妇，心里想的，永远都是怎么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行，听你的，就要院子。”他把她往怀里又揽了揽，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睡意渐渐袭来。
林晚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底一片安然。
第二天，顾凛川一早就去了邮电局。
林晚则去了加工组。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霸道浓郁的卤香味。
三口大锅一字排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刘师傅正带着两个徒弟，拿着长柄勺在锅里搅动。
另一边，赖春生正指挥着三个新来的小伙子，将卤好的下水分门别类地装进一个个大木桶里。
“猪耳朵放这边，猪肝猪心放那儿，大肠和猪肚另外装！”
“手脚麻利点！供销社那边还等着咱们送货呢！”
赖春生嗓门洪亮，颇有几分领导的架势。
那三个小子被他训得跟小鸡崽子似的，干活不敢有半点马虎。
看到林晚进来，赖春生立马擦着手迎了上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林晚妹子，你来了！都弄好了，两百斤卤味，只多不少！”
林晚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一个作坊该有的样子。
“春生哥，辛苦了。”她把一串钥匙递给赖春生，“以后送货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放心吧妹子！”赖春生拍着胸脯，郑重地接过钥匙，“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赖春生就带着人，用板车拉着几大桶卤味出发了。
林晚则留在了作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从背着的箩筐里，掏出了一个个用纱布缝制好的料包。
“刘叔，以后熬卤水，就用这个。”她把料包递给刘师傅。
“一锅卤水放一包，能用三天。三天之后，不管料包还有没有味儿，都得捞出来换新的。”
刘师傅接过料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嘿嘿笑道：“我还刚想跟你说料包没了，你这丫头就送来了。”
“我还寻思着，一会儿让你去供销社跑一趟，找李主任开批条，再买些香料回来呢。”
“放心吧，刘叔，我一会儿就去。”林晚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账本递给刘师傅。
“刘叔，这个账本，以后作坊里所有的开销和进项，您都帮我记一下。”
“钱我先管着，走的时候，我交给李大哥。”
“买什么东西需要花钱，您记上账就行。每半年，咱们再对一次账。”
刘师傅接过账本，一拍胸脯：“你放心！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几个数还是没问题的！”
“保证给你记得一清二楚，一分钱都不会差！”
有了规矩，有了人手，有了稳定的货源。
红星卤味这个小小的作坊，就像一台加满了油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今天供销社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赖春生带着三个小伙子刚把板车停稳，人群“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同志，给我来一斤猪耳朵！”
“我要猪肝，昨天没抢到，今天可算让我赶上了！”
“肥肠！肥肠还有没有？给我包两斤！”
王大姐扯着嗓子维持秩序：“排队！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谁插队今天就别想买了！”
今天他们准备了两百斤卤味，虽然出货的速度明显没有之前快。
但还是在晌午的时候卖完了，木桶里连点卤汤都没剩下。
清点完今天的收入，所有人都惊呆了。
“二百……二百八十九块六毛？”赖春生看着那一堆零零整整的钞票，舌头都大了。
一天！就一个上午！
这钱来得，简直比抢还快！
林晚倒是很平静，眉宇间甚至还带了一点愁容。
她先去财务那把今天的货款结了。
又将钱仔细分好，一部分作为成本和工资预留，剩下的一会儿去银行存起来。
“春生哥，一会儿你先回加工组，带着人把明天要卤的货准备好。我还有点事。”
“好嘞！”赖春生现在对林晚的话，是百分之百的执行。
突然林晚叫住了他，“对了，春生哥，你跟刘师傅说，卤汁准备一百斤的量就好。”
“为啥？”赖春生有些懵。
林晚没有解释，而是神秘地笑了笑：“咱们明天出新品。”
新品？
赖春生脑子里打了个转，没想明白。
好好的生意，减量做什么？
这卤下水多好卖啊，跟抢似的，每天都不够卖。
他想问，可看着林晚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晚妹子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他挠了挠头，应了一声，便掉头回了加工组。
而林晚则是去了菜市场。
当她回到加工组时，她的身后跟了一个骑三轮车的汉子。
车上放着一筐鸡蛋、一袋打结的干海带和冻魔芋干。
最显眼的，是那两大板码得整整齐齐的白豆腐。
“春生哥，快出来帮忙。”
听到林晚的喊声，赖春生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就跑了出来。
刘师傅也拿着大勺跟了出来。
看着满满登登的一车东西，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师傅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这是……要做大锅菜？”
林晚笑了笑，拿起鸡蛋就往里走：“刘叔，明天咱们的卤味要出点新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