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云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林晚，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份量。
赖春生在一旁咧着嘴直乐，替林晚解释道：“周大姐，你没听错！”
“我们晚妹子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合作！我们红星快餐，正缺一个像你这样手艺好的面点师傅！”
林晚将口袋馍的想法，以及用菜汁和面的新奇做法，简单跟周巧云说了一遍。
周巧云的爹就是做了一辈子面食的老师傅。
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和面、发面、蒸制这些门道精通得很。
林晚只是提了个开头，她脑子里立刻就有了画面。
用菜汁和面，这想法实在是巧，既好看又添了风味，还能让不爱吃菜的孩子多吃几口。
她看着林晚，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敬佩，最后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这哪里是什么小生意，这分明是一条她想都不敢想的出路。
“我们每天的订单量会很大，至少几百个起步。”
林晚看着她，开出了具体的条件，“我们提供面粉、蔬菜和所有的原料，你只需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制作。”
“你家里有地方做吧？”
周巧云连连点头：“有！我家院子大，还有间空屋子，收拾出来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林晚继续道，“每个馍，我们给你一分钱的加工费。”
“做得好，以后量大了，价钱还可以再商量。你也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地出来摆摊了。”
一分钱一个，一天几百个，那一天就是好几块钱！
一个月下来，比好多正式工人的工资都高！
周巧云的手又开始抖了，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这笔钱，对她那个风雨飘摇的家来说，不啻于救命稻草。
她男人的药费，孩子的学费，家里的嚼用，都有了着落。
她看着林晚，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姑娘，却给了她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周巧云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无比郑重。
“我干！”
林晚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口说无凭，周大姐，你手艺究竟如何，我们还得亲眼看看。”
林晚做事向来稳妥，“你要是方便，现在就跟我们回作坊，咱们现场试试。”
“方便！方便！”周巧云生怕这天大的好事飞了。
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小三轮。
赖春生也搭了把手，帮着推车。
回到作坊时，刘师傅和钱秀英他们正在准备明天的食材。
看到林晚和赖春生领着一个陌生女人，还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进来，都有些好奇。
“晚丫头，这是……”刘师傅打量着局促不安的周巧云。
“刘叔，我给咱们快餐店找的盟友。”林晚笑着介绍，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一听说要当场测试，刘师傅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做吃食的，手上的功夫才是硬道理。
他亲自去库房取了最好的面粉，又把昨天榨好的菠菜汁和胡萝卜汁端了出来。
案板擦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工具都摆放整齐。
周巧云深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那件打了补丁但洗得发白的衬衫。
她先是仔仔细细地用肥皂洗了三遍手，每一个指甲缝都洗得干干净净。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刘师傅的眼神缓和了几分。
这是老手艺人对食物的敬畏。
接着，她走到了案板前。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原本的拘谨和不安一扫而空。
和面、揉面、醒面……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作坊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最外行的赖春生都看出来了，这周大姐，是真有两下子。
林晚教的口袋馍塑形方法，周巧云只看了一遍就完全掌握了。
她做出来的馍胚子，大小均匀，形状规整。
边缘用叉子压出的花纹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整整齐齐。
当两笼颜色鲜艳的口袋馍胚子被放进蒸笼时，周巧云的额头上也见了汗。
这不仅仅是一次手艺的展示，更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等待的时间里，周巧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蒸笼，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好了。”林晚算着时间，示意可以开锅了。
周巧云掀开了锅盖。
一股混合着麦香和蔬菜清甜的热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凑上前去。
蒸笼里，橘红色的“金元宝”和碧绿色的“翡翠”，个个饱满暄软，颜色鲜亮得让人心生欢喜。
“漂亮！”刘师傅只说了一个字，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赞赏。
他拿起一个，入手的分量和弹性都恰到好处。
用筷子轻轻一拨，预留的开口就应声而开，里面形成了完美的空腔。
这手艺，没得挑！
周巧云看到刘师傅的表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周大姐，以后咱们的口袋馍，就拜托你了。”林晚笑着对她说。
周巧云眼圈又红了，她用力地点着头，话都说不出来。
林晚当场拍板，从账上预支了三十块钱给周巧云，算是定金和她添置工具的费用。
然后直接下了第一笔订单：“后天早上七点前，我需要三百个口袋馍。”
“一百五十个胡萝卜的，一百五十个菠菜的。能做到吗？”
“能！保证能！”周巧云紧紧攥着那三十块钱，仿佛攥住了全家的未来。
送走千恩万谢的周巧云，作坊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晚妹子，你这眼光也太毒了！这都能让你从巷子底给掏出来！”赖春生兴奋得直搓手。
“咱们的早饭，这下可算是成了！”钱秀英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晚看着大家兴奋的笑脸，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她转向孙大姐：“孙大姐，明天卖午饭的时候，你跟客人们吆喝一声。”
“就说咱们红星快餐从后天开始，早上也开张了，卖独一份的蔬菜口袋馍夹卤肉！”
“好嘞！”孙大姐脆生生地应下，仿佛已经看到了后天早上排起的长队。
忙碌而又充满希望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工人们都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作坊里又只剩下林晚和刘师傅。
林晚坐在桌前，却没有算账，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那辆熟悉的二八大杠，今天终究是没有出现。
刘师傅收拾完东西，看她还在发呆，叹了口气。
“别等了，那小子估计真有大任务。走吧，明天还得早起。”
林晚点了点头，站起身，锁好了办公室的门。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作坊门口响起，紧接着是“砰砰砰”的砸门声。
“林晚同志在吗？派出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