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震天的“是”，是三营全体战士从胸腔里吼出来的血性！
耻辱！愤怒！后怕！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滔天的战意！
他们刚刚与一场足以葬送军旅生涯的阴谋擦肩而过，现在，他们只想用敌人的“阵亡”，来洗刷这奇耻大辱！
顾凛川的脸在雪地反光下，冷硬如铁。
他没一句废话，军靴在雪地上一划，直接摊开简易地图。
“红军指挥部，直线距离十五公里。”
“他们以为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军心涣散，此刻必定防备松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狠狠扎进每一个连排长的耳朵。
“一连、二连，赵铁强指挥！左右两翼穿插，把红军指挥部的外围防御给我撕开，把这个包围圈扎死！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赵铁强一拳砸在自己胸口，黑脸膛上满是煞气。
他娘的，总算能真刀真枪干了！刚才那股子憋屈劲儿，正好全撒在红军那帮倒霉蛋身上！
“三连，跟我走中路，单刀直入！任务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端掉他们的指挥部，活捉他们的总指挥！”
“狙击小组，自由猎杀！给我优先拔掉对方所有哨兵、通讯兵和机枪手！”
顾凛川抬起眼，目光如刀，扫过面前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最后一件事。”
他声音陡然变冷。
“所有人的水壶，全部倒空，换上我们自己烧的水。从现在起，除了身边的兄弟，我们不信任何人！”
这句话，像一道疤，深深烙在每个战士的心上。
“此次行动，代号‘洗冤’！”顾凛川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不要导演部判定的‘俘虏’，我要胜利！我要让红军指挥部的每一个人，都亲口承认，他们输了！”
“出发！”
一声令下，数百道黑影，如幽灵般没入茫茫雪林。
风雪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北风吞噬了军靴踩踏积雪的声音，也吞噬了他们身上沸腾的杀气。
一小时后。
红军指挥部的临时营地，已遥遥在望。
几顶军用帐篷在风雪中亮着昏黄的灯火，外围的哨兵缩着脖子来回踱步。
嘴里抱怨着鬼天气，浑然不觉黑暗中有无数双复仇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们。
指挥帐内，红军总指挥，四团团长，正优哉游哉地端着搪瓷缸子喝热茶。
“报告，蓝军三营在补给点休整后，一直没动静。”
“呵呵，意料之中。”四团长得意地笑了，“顾凛川是头猛虎，可猛虎也怕后院起火。”
“出了内部投毒这种丑闻，士气早就散了，他现在哪还有胆子动？我估计啊，正焦头烂额呢。”
“是啊团长，听说不少人闹肚子，都成软脚虾了。天亮后我们总攻，正好一举拿下他们！”
“命令外围部队，养精蓄锐！”四团长大手一挥，胜券在握。
然而，他话音刚落。
“噗！”
“噗！”
两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营地门口的两个哨兵，头顶甚至没来得及冒出代表“阵亡”的蓝烟，就悄无声息地栽倒在地。
黑暗中，一头沉默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敌袭——！”
一个刚走出帐篷的红军士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就被一道黑影扑倒，冰冷的枪口死死顶住后脑勺。
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
指挥部里的人瞬间懵了。
四团长猛地站起：“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帐篷门帘被军刀划破的撕裂声！
紧接着，一颗冒着烟的震撼弹被扔了进来！
“轰——！”
强光和巨响让帐内所有人瞬间失聪失明，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等他们反应，数十道黑影如潮水般涌入！
没有喊叫，没有废话，只有冰冷的枪口和精准的点射！
“哒哒哒……”
爆豆般的枪声中，指挥部里的参谋们身上爆开一团团蓝烟，瘫软在地。
四团长到底是老兵，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沙盘后，刚想摸枪，一只裹挟着风雪寒气的军靴，已经重重踏在他的手背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
一个冰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四团长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被风雪吹得冷硬，却依旧俊朗得过分的脸。
不是顾凛川又是谁？！
此刻的顾凛川，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煞气，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人，眼神里没有温度，像在看一个死物。
“顾……顾凛川？！”四团长彻底傻了，“你……你们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帐外已响起三营战士们压抑许久的狼嚎般的欢呼！
赵铁强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反抗的红军，提着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报告营长！红军指挥部，成功占领！一个没跑掉，全给您‘活捉’了！”
说着，他还“好心”地拍了拍四团长的肩膀：“老哥，听说你们这儿的红烧肉罐头不错？”
“借几个尝尝，我们营的兄弟可都还饿着肚子呢。”
四团长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指挥部，看着一脸戏谑的赵铁强。
再看看面无表情、如同修罗的顾凛川，终于明白，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顾凛川，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疯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想不通，一支据说已经人人闹肚子的部队，是如何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完成了一次超越教科书的“斩首行动”！
顾凛川缓缓抬起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人，差点被人下毒，断送前程。”
“我这个当营长的，心里憋着一团火。”
“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红军，当一回出气筒了。”
语气平淡，却让四团长从头皮麻到了脚后跟！
这根本不是什么夜间突袭！
这是一场带着滔天怒火的，彻头彻尾的复仇！
就在这时，顾凛川弯腰，捡起了沙盘上的指挥部通讯器，直接调到了演习导演部的公共频道。
在整个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对着话筒，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平静地开口。
“导演部吗？”
“蓝军三营，顾凛川。”
“报告，红军指挥部已被我部占领，总指挥已被‘活捉’。总用时，十七分钟。”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演习，可以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