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洛灵像是被狂风卷起的残叶，踉跄着扑向张凡，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如裂帛。
“张凡……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好不好？就现在……”
张凡的眉头拧成一道深壑，他猛地甩开手，仿佛掸去什么污秽般后退半步。
“宓洛灵，你还有完没完？”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说过多少次——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要娶的人是秦心悦，你听不懂吗？”
可一个人永远无法唤醒故意装睡的人，更无法与一颗拒绝被说服的心讲清道理。
“张凡！”
宓洛灵彻底崩溃了，她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嘶吼，泪水混着脂粉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低头了……我都答应和你领证了！”
张凡揉着被她掐出红痕的手腕，冷笑从齿缝间挤出来。
“领证？宓洛灵，你真**的有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你背叛我，现在又摆出这副施舍般的姿态——我看上去很像驮着壳的绿毛龟吗？”
他眼底烧着灼人的怒火，语气却愈发轻蔑。
“真要找个人领证，不如回去找你的风希弟弟，你们才该是天生一对。”
宓洛灵依旧不愿放弃。她用尽力气吼道。
“张凡，我是被迫的！对，张凡，你要相信我！”
张凡轻蔑地笑了，他倒要看看宓洛灵新的借口是什么。
“呦，换花样了，被迫？那你说说你是个怎么被迫法。”
宓洛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扑向前，颤抖的指尖几乎要抠进自己的掌心。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如秋叶被狂风撕扯，她急切地向前倾身，语速快得几乎呛咳。
“那天……你忙着工作，连一通电话都不肯回……是风希，他说心情不好，约我吃饭安慰他。我本来不想去的，可他说……他说要是没人倾诉可能会做傻事……”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的恐惧中。
“他灌我酒，一杯又一杯……我头晕得站不稳，然后他……他就把我给……”
说到这里，她猛地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再抬头时，眼中是一片混沌的绝望。
“张凡，我醒来后恨不得去死！可我爱的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最后一个尾音带着钩子般的乞求，飘忽不定。
张凡的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漾出浓浓的讥诮，毫不客气地截断了宓洛灵即将倾泻的辩解。
“宓洛灵，照你这说法，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得人生疼。
随即，他侧过头，目光转向身旁一直静默的秦心悦时，刻意放缓了语调，带上一种亲昵的探询。
“心悦，如果是你，你会背着我，单独去和别的男人吃饭吗？”
秦心悦迎上他的目光，唇边绽开一朵恰到好处的、娇柔的笑花，声音甜腻得如同浸透了蜜糖。
“当然不会呀～真要有什么事，也一定会先跟我最亲爱的老公大人报备的～”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撒娇的意味，眼神却像不经意地扫过宓洛灵，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胜利光芒。
接着，张凡转回脸，视线重新锁死面色惨白的宓洛灵，话语如同出膛的子弹，密集而精准。
“听明白了？从你答应背着我赴约的那一刻起，背叛就已经开始了！好，我们退一万步讲，”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语气却更显压迫。
“就算风希那个杂碎真的趁你醉酒侵犯了你，那你事后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啊？”
他的逼问一步紧似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
“是怕事情闹大丢人，还是……根本就舍不得让你的风希弟弟去坐牢？”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宓洛灵最脆弱、最无法自圆其说的痛处。她浑身一颤，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神慌乱地闪烁着，强撑起最后一丝气势尖声反驳。
“张凡！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风希……风希他毕竟救过我的命啊……”
这理由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宓洛灵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虚软。
张凡胸腔里积压的火山终于彻底喷发，他额角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压抑的空气中。
“救过你？他救过你，你就拿身体去报答他吗？！！”
这声咆哮裹挟着长期压抑的屈辱和愤恨，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也让在场的宓洛灵和秦心悦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纷纷呆住。
张凡死死咬紧牙关，齿缝间挤出嘶哑的声音，狠狠地对早已瘫软在地的宓洛灵说道。
“好！就算第一次是风希那个畜生强奸了你！你念着他的救命之恩，你心软，你放过他！可然后呢？！”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宓洛灵完全笼罩。
“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一次、两次、无数次地和他去酒店开房？！宓洛灵，你告诉我，这也是被迫的吗？！”
张凡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压住即将撕裂胸膛的痛楚，但出口的话语却愈发冰冷尖锐，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承认吧，宓洛灵。你根本就不是被迫的……你是自愿的！你甚至很享受风希带给你的那种放纵的、不用负责任的肉体快乐，不是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悲凉和厌恶的冷笑。
“你既贪恋我给你的安稳和感情，又舍不得风希带给你的刺激和欢愉。承认吧，你就是个既要又要，彻头彻尾脚踏两只船的贱人！”
这诛心之言如同最后一道丧钟，将宓洛灵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她猛地回过神来，泪水决堤般涌出，疯狂地摇着头，散乱的发丝黏在泪湿的脸上，模样狼狈不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重复的否认苍白无力，在张凡列举的铁证面前，微弱得如同蚊蚋。
“没有？”
张凡的攻势并未停止，他蹲下身，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她闪烁的双眼，语气充满了讥诮和不容置疑的逼问。
“那我问你，你每次冠冕堂皇地说要出差，是不是都是去和风希开房？宓洛灵，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往昔的美好回忆此刻化为最锋利的刀刃，他刻意用舒缓而残忍的语调提起。
“还记得大学吗？是你先追的我。可在一起这些年，我自问对你掏心掏肺，从不曾亏欠半分！你说你传统，珍视贞洁，一定要等到结婚之后……我尊重你，甚至怜惜你，这么多年，我连强迫你接吻都不曾有过！”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痛苦和背叛感如洪水决堤。
“可风希呢？！他才出现多久？你就让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我小心翼翼守护、视若珍宝的一切！宓洛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尊重和耐心的？！”
宓洛灵此时已彻底崩溃，她只能伸出颤抖的手，徒劳地想要抓住张凡的裤脚，涕泪交加地发出模糊的呜咽，反复乞求着。
“别说了……求求你……张凡……不要再说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压出来的，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张凡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耗尽所有热情后的致命冰冷，他逐字逐句地剖开血淋淋的真相。
“你说你只把风希当弟弟？可你这个‘弟弟’，却能让你穿着我买给你的裙子，深夜出入酒店客房；他随口一句冤枉，就能让你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转而用冷暴力和怀疑来‘惩罚’我。”
他苦笑一声，那笑意里满是荒凉。
“宓洛灵，清醒一点吧。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感情，从你允许风希毫无边界地侵入我们生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在你认识他之后，你的心，早就偏了。”
“可是……风希他救过我啊……”
宓洛灵瘫软在地，只能机械地重复着这唯一一块挡箭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试图用这最后的“不得已”来掩盖所有过错，维系那点可怜的自尊。
“救过你？”
张凡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极致的疲惫和厌弃。
“那你嫁给他啊！用你的一辈子去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你死死缠着我这个‘亏待’了你的人做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语气轻蔑如拂去尘埃。
“既然你连身体都能当作谢礼，干脆嫁给他，岂不是更圆满？”
这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击碎了宓洛灵所有的防线。她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张凡的腿，十指死死攥住他的裤管，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疯狂地摇着头，泪水混着散乱的发丝黏在脸上，声音嘶哑地乞求。
“不是的！张凡，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求你别不要我……”
张凡低头看着脚边这个曾经骄傲如孔雀、如今却卑微如尘泥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彻底斩断了她所有幻想。
“滚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别让我再见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将一直静立一旁的秦心悦自然地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却充满宣告的意味。他对着宓洛灵，目光却落在秦心悦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已经有爱人了，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属于心悦。请你，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宓洛灵还欲做最后的挣扎，嘴唇翕动着想吐出更多的辩解与哀求，但闻讯赶来的保安已经不容分说地架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毫不留情地从张凡脚边拖开。
“张凡！不要！张凡！我爱你——！”
宓洛灵像一株被狂风蹂躏的野草，在保安铁钳般的手臂间徒劳地挣扎。她的嘶吼声撕裂了走廊的寂静，却最终被一道无情的铁门截断，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门外世界的光线刺眼，映照着她散乱的发丝和泪痕交错的脸颊，尊严碎了一地。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撕裂的灼烧感。她不甘心，还想冲回去，哪怕用指甲抠开那扇门，也要向张凡解释清楚——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像催命符般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她最后的倔强。
宓洛灵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助理带着哭腔的急促声音。
“不好了，宓总！赵氏集团……赵氏突然对我们全面出手了！我们的核心客户被截断，资金链已经断裂，公司……公司快撑不住了！您……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赵家？”
宓洛灵浑身一僵，仿佛瞬间被浸入冰水。赵氏是行业内的巨鳄，怎么会突然盯上她这家规模不大的公司？这感觉就像一只巨象无缘无故要去踩死一只蚂蚁。
但短暂的恐慌之后，她在混乱中强行凝聚心神，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赵家不久前在与宸舟集团的商业战争中落败，已沦为附属。宸舟集团的的话事人又是顾宸……一个清晰的逻辑链在她脑中闪电般成型：赵氏这个时候发难，一定是顾宸授意的。是顾宸！一定是张凡找了顾宸，用这种手段逼自己回梦都！
“张凡！你就这么恨不得我消失吗？非要用这种手段把我逼上绝路！”
一股掺杂着绝望的怒火直冲头顶，她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还有顾宸……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混蛋！”
此刻，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残酷的抉择：是留下，赌上一切挽回那份已然凋零的爱情，还是回去，试图拯救她一手创立、如今岌岌可危的事业？一边是血肉模糊的情感废墟，一边是即将崩塌的事业根基。她的心被撕扯着，几乎能听到理智与情感断裂的声响。
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中所有的迷茫和脆弱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对电话那头，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清晰而冰冷。
“稳住局面，等我。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