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徒弟们一眼就看出，师傅的眼神变了——亢奋得近乎癫狂。
“今天谁也别拦我！”
只见陆白一边活动肩颈，一边摇头晃脑地热身。
两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完了。
当他们师傅开始热身，就意味着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而每一次动手，少说得躺上三个月才能缓过来。
上回跟那只千年老妖死磕，直接在床上昏睡了七八天，差点没缓回来。
每天都要喝上五六碗老母鸡炖的汤，才勉强撑着把身子给调养回来。
“师父，要不就算了吧，真的，咱们这次来的时候您不也说过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现在反倒主动惹上了？”
“这可不像您平常教我们时的风格啊！”
陆白心里清楚得很：道理是一回事，真正动起手来又是另一码事。
两者根本没法放在一起比。
“闭嘴，别啰嗦了！要是害怕，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听明白没有？别在这儿磨磨唧唧耽误工夫！”
“我没空跟你们耗在这儿扯闲篇！”
忽然间，天色骤变，狂风裹着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成了这般模样。
实在蹊跷得紧。
“师父，出什么事了？咱们……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门口慢慢晃进来一群僵尸，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像是魂都被抽空了似的。
他们一边往里挪，一边盯着陆白咧嘴笑，眼神浑浊又扭曲，透着一股子邪性。
“好香的人肉味儿啊，多少年没闻到了？今儿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老天开眼！”
“待会儿咱们兄弟几个分一分，一个都别放走。”
“不吃干净，他们还以为自己能飞天遁地呢！”
“上次吃人……还是四年前吧？这四年我一口都没沾，你们知道我馋成什么样了吗？”
“你以为我就没胃口？可现在的人精着呢，想抓一个都不容易……”
“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探险队，到处宣传龙虎山多危险，说什么队伍失踪、灵异事件，搞得这儿跟鬼门关一样，谁还敢来？”
“可不是嘛，越想越气！”
“围起来！扒皮做凉菜，拆骨熬汤下面条，肉片架火上烤，咱们今天吃顿辣子烤肉，好好开个荤！”
陆白一听这话，立刻断定——这些人绝不是真尸，而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为什么？
因为正常孤魂野鬼见了活人，哪管那么多？张口就咬，见啥吃啥，根本不在乎味道如何，更不会说什么做法、怎么分食。
可这些家伙，竟然像人一样讲究起吃法来了。
“到底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在道上混的年头比你们骨头都硬，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
“哎哟，老大好像是个道士？听他口气，恐怕不好对付吧？”
“管他是道士还是天师，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这么多年没正经吃过一顿饭，难道因为他穿件道袍就得放他走？笑话！”
“越是难啃的骨头，我越想试试。
我这人，天生就爱挑战。”
话音刚落，陆白手中桃木剑猛然一抖，剑影翻飞，明摆着是在示威。
这些傀儡别的不怕，就怕桃木剑。
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只觉得这剑灵气逼人；内行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这是用初开花结果的嫩桃枝制成的，比起那些百年老桃木炼制的法器，威力差了不止一截。
真打起来，多半撑不过几个回合就得被反杀。
但若不细究，谁又能看得出这把剑，其实只是个唬人的样子货？
陆白觉得，稍微激他们一下，差不多就能看到想要的结果了。
“谁最不怕死？现在就站出来啊。
你们不是挺能叫嚣的吗？那我今天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这些傀儡刚才嘴上一个比一个硬，喊得震天响，可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反倒一个个缩头缩脑，谁也不肯上前。
“怎么？刚才的气势呢？这就怂了？来啊，接着打啊，兄弟们！”
陆白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家伙，少说也熬了四百多年的阴年阴月。
那日子可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做鬼的时候，日晒风吹是家常便饭，道士追杀是日常惊吓，还得整日饿着肚子到处游荡，连口热乎气都捞不着。
好不容易从孤魂野鬼修炼成傀儡，刚以为苦尽甘来，结果碰上个什么都不怕的道士，谁能不犯怵？
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啊。
鬼魂要是被打散了，只要还留一丝残魄，还能进地府重修轮回。
可傀儡一旦形神俱灭，那就彻底完了，连下辈子的机会都没了。
“老大，你不是说你带头冲吗？我们都听你的，你先上，我们断后！绝对支持你！”
“放什么屁！我凭什么打头阵？我是你们老大，懂不懂？该你们往前冲，我在后头指挥！我要是挂了，你们听谁的？”
老傀儡这话一出，小傀儡们虽然迟疑，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带兄弟冲锋，分明是拿他们当替死鬼，话术漂亮点罢了。
“别装了，老大。
你说的话哪句算数？哪句是哄人的？我们早听糊涂了。
把我们当工具使唤，用完就扔，当我们是傻子？”
“这样你就痛快了是吧？凭什么让我们当炮灰？谁给你的资格？”
眼看这群傀儡在自己面前吵成一团，陆白终于忍不住了。
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那老傀儡脸上。
“啪”地一声，老傀儡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愣在原地——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陆白竟敢真动手，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你想死是不是？”
话音未落，陆白又扬起手，第二巴掌紧跟着甩过去。
这老东西在外头混了几百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你他妈还真敢打我？行！既然你敢动手，我也懒得再忍了！”
他刚要反扑，陆白一脚踹在他胸口，力道之大，直接把他踢得在地上翻滚七八圈，半天爬不起来。
“老大！你没事吧？这小子太狠了，下手这么重！”
“就算老大不中用，也是咱们的人，轮不到外人欺负！”
“太过分了！看我不揍扁你！”
几个傀儡怒吼着冲上来，拳头裹着阴风，直奔陆白面门。
可下一秒，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砸在了他手中的桃木剑上。
陆白稳稳站着，手腕轻抖，剑身一震，将攻势尽数挡下。
他嘴角一扬，笑得淡然：“好了，戏也唱完了。
要不要看看你们的手现在什么样？”
“全化了，兄弟……真的，手没了，只剩一摊血水。”
众人低头一看，手掌果然正在迅速溃烂，皮肉模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黑血。
“你……你这是什么邪术！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哎哟我的手！疼死了！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李二狗和三牛一直冷眼旁观，见师傅已稳操胜券，立刻出手配合，动作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