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松散的医护团队瞬间绷紧神经。
“所有人马上穿防护服！清理现场！别傻站着！”
“立刻做全套生命体征检测，所有数据第一时间报给我，没看完结果之前，不准送IcU！”
“报告主任！患者全身八处粉碎性骨折，失血量已达百分之六十，内脏破裂，肝脏受损严重，车祸导致的多发伤！”
听到“失血六十”四个字，主任脸色骤然一沉。
血液，是维系生命的根基。
一旦大量流失，哪怕其他器官完好，也难逃休克甚至死亡的命运。
若不能在最短时间内补足血容量，再高明的医术也是徒劳。
“赶紧查他的血型！调血库有没有匹配的库存！快！”
“报告主任！他是Rh阴性，稀有血型，俗称‘熊猫血’。
库房那边刚确认过，目前没有存量……可能根本找不到配型！”
“现在愿意献血的人越来越少，血库早就捉襟见肘。
像这种稀有血型，几乎就是靠天吃饭。
我看这人，九成是要交代在IcU了，救不了。”
边上护士低声说道，语气近乎宣判。
“照这情况，送来也没意义了。
直接进IcU等于提前定下死期，还有什么抢救价值？家属呢？来了没有？要是人在，就让他们过来一趟，实话告诉他们，也好早做打算。”
“一个都没来。
所有亲属都说不想管这个人。
他背着网贷，欠了八百多万，亲戚朋友全被拖累过。
现在没人认他，没人愿担责任。”
“眼下他就像个没人认领的孤魂，手术又没人签字……从程序上讲，我们也确实没法动刀。”
这位主任始终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生命，哪怕是从生死边缘硬生生拽回来的机会。
他转向身边的护士，语气坚定地说：“就算希望再小，我们也得拼尽全力。
我们的底线是——不能让一个人死在我们手里。”
他又补充道：“他亲生父母呢？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再怎么样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
再去打几个电话，务必把他们叫来，直接告诉他们，儿子快不行了，再不来见最后一面就来不及了！”
那名患者很快被众人推入抢救室，插管、上呼吸机，凡是能用的手段全都安排上了，争分夺秒地为一线生机搏斗。
可这每多撑一个小时，费用就得五六百块打底。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一辈子辛劳，一天顶天也就挣两百出头？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因此，一听到“IcU”这三个字，大多数人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吧。
毕竟，IcU是给有钱人续命的地方，穷人哪敢奢望踏进这种门槛？就算进了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反倒可能拖垮全家。
此时，陆白望着病床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心中清楚，寻常医者救人，必是从五脏六腑、骨骼血脉入手，但他却一眼看穿了更深层的东西——这个人的魂已碎裂。
他的魂体已有两处崩裂，虽肉体尚存微弱脉动，生命体征勉强维持，但真正致命的，是灵魂的重创。
正当陆白伸手探查脉象时，没戴手套的手直接触到了病人皮肤。
主任立刻皱眉喝止：“工作最基本的原则都不懂？必须戴手套，防止交叉感染！你这样操作，不是救人，是在添乱！”
旁边有人低声劝他：“先别说了，这人背后有靠山，要是回头在艾瑞克那儿告你一状，你这些年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这位科主任向来铁面无私，在他眼里，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位于病情。
“那又怎样？”他冷哼一声，“谁要是拿病人的命当儿戏，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就算是艾瑞克站在这儿，我也照骂不误。”
陆白听了，竟忍不住心生敬意。
他笑了笑，语气诚恳：“行，刚才确实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注意消毒程序。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咱们赶紧继续。”
他最瞧不起那种打着职业旗号、实则敷衍了事的人。
至于艾瑞克？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董事长罢了，压不住真正做事的人。
这位主任，是少数能让陆白打心底佩服的角色。
既然自己确实违规在先，自然也不会计较对方的责备。
护士们迅速递上器械，主任接过手术刀，将撞伤后坏死的组织一一切除，清理创面，包扎固定。
骨头早已粉碎，即便将来康复，走路恐怕也难恢复正常。
过了不知多久，床上的男人终于苏醒，看到自己浑身缠满绷带，像个破布包裹似的躺在那里，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主任吼道：“谁让你包的？谁让你治的？现在马上给我拆了！告诉你，我没钱付账，你要是继续折腾，我一分都不会给！把药撤了，绷带都给我撕了！”
刚醒就说出这种话，简直让人窒息。
陆白站在一旁，笑着摇头：“兄弟，我们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开始发飙？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要不是主任及时止住血，你现在早就凉透了，还在这嚷什么？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亲手抽你一巴掌。”
陆白在江湖上走动的年头不短了，行事自然带了几分狠劲。
几个手持砍刀的男人猛地冲进医院走廊，情绪早已失控。
他们咧着嘴冷笑：“里面那个小子，别装病了！你以为躺床上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欠钱不还，迟早要你命！”
“你那些亲戚朋友我们都查得一清二楚，躲没用！我早就派人去他们家门口刷了红漆，搞得鸡飞狗跳，一个个吓得不敢出门！”
“别碰我家人！他们招你惹你了？有本事冲我来啊！我就在这儿，你要动手现在就上，看我不站起来！”
眼看这群人要往IcU闯，陆白突然一步跨出，挡在门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你们脑子进水了？这是医院，病人正在抢救，你们也敢这么闹？”
“呵，意思是我们还得看病人死不死才敢要债？我们可没空跟你磨叽！”
“让开！再拦着，连你一起打！我这棍子可不长眼！”
“搞清楚没有？我们是道上混的，想抓谁就抓谁！你要是敢挡路，腿给你敲断，不信你就试试！”
听着这些叫嚣，陆白只觉得荒唐可笑。
他轻轻一笑：“哟，还挺能吹，搞得自己多厉害似的，其实不过是个臭狗屎罢了。
真有种，过来动我一下？我看你还挺恋家嘛。”
话音刚落，对方果然挥棍就上。
他们手里有家伙，陆白赤手空拳，照理说极为被动。
但他根本不怵。
一个侧身、拧腕、绊腿，干净利落的格斗技巧瞬间放倒一人。
紧接着拳脚如风，转眼间那群人全被撂翻在地，趴在地上喘气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