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望阁忆起
魔蛛巢穴的入口黝黑深邃，不断向外逸散着阴冷潮湿的气息，还混杂着蛛丝特有的腥味和某种腐败物的味道，令人望而却步。然而凌云却如同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其中，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巢穴外，广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碧波阁的弟子们惊魂未定，纷纷抓紧时间打坐调息，处理伤势。叶清漪则与瑶池老妪、月琉璃低声交谈着，交换彼此进入古战场核心区域后的见闻和信息，越听神色越是凝重。
“没想到此地竟凶险至此，连空间都如此不稳定，还有那诡异的煞灵……”叶清漪秀眉紧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师尊她们汇合才行。”
“确实如此。”瑶池老妪点头，“待凌公子出来，或许可同行一段。”她现在已经下意识地将凌云视为了最大的安全保障。
冷凝霜抱剑立于一旁，冰蓝色的眼眸偶尔扫过那漆黑的巢穴入口，似乎在评估若是自己进去，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清理掉可能的残余危险。结论让她微微抿唇，目光再次投向入口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另一边，云霞剑宗的几人聚在一起。苏妙晴正在帮一位师妹包扎手臂的擦伤，颜小小则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碧波阁弟子淡青色的流仙裙，小声嘀咕着“她们的裙子真好看”。
唯有木婉清，独自一人站在稍远处，背对着众人，目光似乎落在广场边缘那些残破的雕刻上，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碧波阁……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她心湖的一块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记忆深处，封存着一段极其模糊的童年影像。氤氲的水汽，朦胧的青色楼阁，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还有一枚系在她脖颈上、触手温凉的双鱼玉佩……以及最后，撕裂夜幕的火光、惊恐的尖叫、被人死死捂住嘴抱在怀中亡命奔逃的窒息感……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直到后来被云霞剑宗收养，随着年龄增长，那些碎片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浮现，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她只知道，自己或许并非孤儿那么简单。
而“碧波阁”，这个西漠大宗的名字，她曾在某本记载天下宗门的杂书中看到过其标志——正是云水环绕的双鱼图案！与她梦中那枚玉佩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难道……自己的身世，竟与碧波阁有关？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玉佩她一直贴身戴着，从未示人。此刻，它似乎也在微微发烫，与不远处那些碧波阁弟子身上同源的水系灵力隐隐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她该怎么办？
上前相认？拿什么证明？对方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小门派弟子的说辞吗？万一……万一当年的变故与碧波阁内部有关呢？自己贸然暴露，岂不是自投罗网？
种种思绪纷至沓来，让木婉清心乱如麻，只能暂时强迫自己冷静，暗中观察。
与此同时，魔蛛巢穴内。
凌云正兴致勃勃地进行着他的“食材采集”工作。
巢穴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曲折，通道四通八达，布满了粘稠的蛛网，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生物的骸骨以及未被完全消化的残渣，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若是常人至此，怕是早已恶心欲呕，寸步难行。
凌云却毫不在意，周身散发着一层微不可察的净世光华，所有污秽之物靠近他三尺之内便会自动净化消散。他手中托着一团柔和的光球，既是照明，也散发着让任何残余魔蛛都不敢靠近的威压。
“系统，实时导航，标注‘阴凝菇’最密集生长区域，并分析周边环境安全性。”
【叮！路径导航生成。左转第三个岔口向下，湿度与阴气浓度显着提升，符合阴凝菇最佳生长环境。警告：该区域检测到微弱空间褶皱，可能存在不稳定传送点或小型次元陷阱，但对宿主无威胁。】 【环境分析：骸骨堆积程度上升，发现大量高阶妖兽及人族修士遗骸，部分储物法器残留尚有微弱能量反应，建议同步扫描回收（或许有调味料或厨具）。】
“还有赠品？不错不错。”凌云按照导航，轻松避开那些黏糊糊的主网道，如同逛自家后院般闲适。他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一下脚下的“路况”。
“这截腿骨，骨质莹润，生前至少是化神体修，可惜了。” “这块盾牌碎片，融入了‘深海沉银’，本来是个做锅的好材料，被腐蚀得太厉害了。” “咦？这具骸骨手指上还有个戒指？系统，扫描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或者能用来做饭的。”
【叮！扫描完成。低阶储物戒，内部空间不稳定，大部分物品已湮灭。剩余：三块下品灵石（能量濒耗尽），一瓶‘辟谷丹’（过期），一本残缺不堪的《低阶火球术详解》（无用）。综合评价：垃圾。】
“穷鬼。”凌云失望地撇撇嘴，不再关注那些遗物，加快脚步向着阴凝菇生长区走去。
越往深处，空气越发阴冷，岩壁上开始出现点点幽蓝色的微光，那是某种喜阴的苔藓。很快，一片奇异的景象出现在凌云面前。
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洞穴中，岩壁和几根巨大的、疑似某种生物肋骨的化石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种伞盖呈半透明深蓝色、菌柄雪白纤细的蘑菇。它们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幽光流转，如同将一片静谧的星空搬到了这阴暗的巢穴深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正是A级食材——阴凝菇！
“哇哦！品相真不错！”凌云眼睛放光，立刻拿出专门采集灵菌的玉刀和寒玉盒，“系统，标注出年份最足、灵气最饱满的个体，优先采集。注意保持菌丝完整，以后看看能不能在小世界里人工培育。”
【叮！已标注。建议采集七成，留三成继续生长，维持此地生态。右上方岩壁第三丛，中央那株阴凝菇年份超过三千年，为核心母株，建议保留。】
凌云从善如流，手法精准而轻柔地开始采集。他动作极快，玉刀闪过，一朵朵阴凝菇便完好无损地落入寒玉盒中，很快便收集了满满几大盒。浓郁的阴寒灵气和一种奇异的清香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就在他采集得不亦乐乎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
【叮！警告：检测到核心母株后方岩壁，空间褶皱异常波动加剧！有高能量反应正在穿透空间壁垒！预计3秒后抵达！能量属性分析：混乱、死寂、夹杂一丝极古老的……神性？】
“神性？”凌云动作一顿，挑眉看向那株被特意保留的三千年阴凝菇母株所在的岩壁。
几乎在系统提示结束的瞬间，那面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道模糊不清、穿着残破古老铠甲、手持断裂长枪的虚幻身影，猛地从中挣扎而出！
它似乎没有理智，只有一股滔天的怨念和战意，刚一出现，那恐怖的威压便瞬间充斥整个洞穴，远超之前的蛛王，甚至隐隐达到了合体期的程度！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手中断裂的长枪带着湮灭一切的死寂气息，直刺凌云！看其威势，足以轻易撕碎寻常化神巅峰修士！
这竟是一尊被古战场残留空间裂缝偶然送来的、强大无比的“上古战魂”！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凌云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有些不耐烦地伸出两根手指。
“啧，正忙着呢，别捣乱。”
那足以洞穿山岳、湮灭神魂的断裂枪尖，在距离凌云额头还有三寸距离时，被他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是的，夹住了。
就如同夹住了一片飘落的羽毛。
那上古战魂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虚幻的眼眶中，两团燃烧的魂火剧烈跳动，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它本能地想要抽回长枪，却发现那两根手指如同亘古神山，纹丝不动！
凌云微微用力。
咔嚓！
那柄由战魂怨念和古战场煞气凝聚而成的断裂长枪，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直接夹断！
战魂发出一声凄厉的、直击灵魂本源的尖啸，似乎受到了重创，身形都黯淡了几分。
“吵死了。”凌云皱了皱眉，对着那战魂轻轻吹了口气。
如同春风化雪。
那强大无比、怨气冲天的上古战魂，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便在蕴含着至高净化法则的气息中，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茫然的哀鸣，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穴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阴凝菇散发的幽幽蓝光和寒气。
“搞定。”凌云像是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继续专注地采集剩下的阴凝菇，嘴里还嘀咕着，“这点残存神性稀薄得都快没了，连当味精都不够格……系统，记录一下，刚才那空间波动坐标，以后有空可以研究研究能不能当成随机香料传送门。”
【叮！坐标已记录。警告：该空间极不稳定，频繁开启可能导致区域崩塌。】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想想。”
巢穴外，众人只隐约感觉到巢穴深处似乎传来一丝极其短暂而恐怖的波动，但瞬间又消失无踪，并未在意。唯有冷凝霜和瑶池老妪似有所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无奈。
看来凌公子在里面，又顺手解决了点什么“小麻烦”。
不一会儿，凌云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几朵特意留下的、品相最佳的阴凝菇，递向众人：“来，尝尝鲜，味道应该不错，冰镇爽口。”
众人看着那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蘑菇，再想想它生长的环境，表情都有些微妙。
而木婉清，在看到凌云安然无恙出来的瞬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目光再次扫过叶清漪等人时，心中的犹豫和波澜，却愈发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