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神域弟子
渡虚舟沿着星海古径那破碎而蜿蜒的轨迹，又航行了数日。周遭的景象愈发显得古老与残破，巨大的星辰骸骨如同沉默的巨神雕像，漂浮在永恒的黑暗中，其上偶尔可见早已风化的城市轮廓，诉说着不知多少个纪元前的辉煌与陨落。时空的紊乱感也愈发明显，有时舟外会闪过一些来自过去或未来的模糊光影碎片，却又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就在这片象征着衰亡与寂灭的古径深处，前方却出乎意料地出现了一片相对“热闹”的区域。
那是由数十块极其庞大的星辰核心碎片，被人以莫大法力强行聚拢、拼接而成的一片临时性“陆地”。碎片之间以粗大的神金锁链和闪耀的符文光桥连接，构成了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的空中集市。集市上空，各色各样的飞行法器穿梭往来，有人族的仙舟、妖族的骨船、魔族的骸骨座驾，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奇特、明显不属于已知主流种族的代步工具。一道道强弱不一的气息在集市中隐现，显然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人物。
这便是星骸集市，一个在星海古径中自发形成的、位于法律与秩序边缘的交易点，也是诸多前往危险地域探险的修士们最后的补给与情报交换站。
【环境扫描：进入星骸集市范围。空间稳定性：人为加固，中等。灵气属性：混杂不堪，蕴含大量异种能量与负面情绪残留。探测到高强度禁制波动（覆盖整个集市，禁止斗法）。检测到多种稀有材料、违禁品、以及……未经鉴定的所谓“上古遗物”能量信号。警告：此地龙蛇混杂，欺诈与暴力事件频发（在禁制外）。】系统迅速给出了集市的概况。
“哦？没想到在这死寂的古径中，还有如此……生机勃勃的地方。”凌云看着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通过神识感知）的集市，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渡虚舟缓缓靠近，在集市外围指定的停泊区域落下。
刚一踏入集市，一股混杂着各种香料、药草、血腥气、体味以及淡淡星辰尘埃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街道（如果那些连接碎片的锁链和悬浮石板能算街道的话）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有的摊主是仙风道骨的老者，售卖着标注为“上古丹方”的玉简；有的则是浑身煞气的壮汉，面前摆满了沾染着暗红血迹的武器和矿物；还有一些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摊位上的东西更是稀奇古怪，诸如封印在水晶中的眼珠、不断扭曲变化的阴影、甚至还有自称是“神兽胚胎”的石卵。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某些角落传来的压抑的惨叫与狞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属于亡命徒与投机者的交响乐。
苏慕雪微微蹙眉，这里的混乱与污浊气息让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靠近了凌云一些。赫利俄斯则好奇地东张西望，对那些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物品颇感兴趣。曦则是一脸淡漠，身为凤凰，她对这种藏污纳垢之地本能地排斥。
“系统，扫描集市中所有可食用物品，包括那些‘上古遗物’，分析其作为食材的潜力与风险。”凌云饶有兴致地一边漫步，一边下达指令。在他的眼中，这个集市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未经开发的食材市场。
【扫描中……发现三百七十四种疑似可食用或可作为调味料的物品。其中大部分能量混乱，蕴含杂质或毒性，不建议直接食用。发现三种高价值目标：】
【一、‘星辰泪芝’，生长于极阴星辰核心，形如黑色灵芝，表面有星点泪痕，蕴含精纯星辰阴力与生命精华，可调和阴阳，炼制‘星辉养魂汤’主材。】
【二、‘古兽蜜蜡’，某种已灭绝星空古兽巢穴中发现的凝固分泌物，香气醇厚悠长，是顶级的天然甜味剂与增香剂，可用于烧烤、蜜汁类菜肴。】
【三、‘虚空椒’，生长于空间裂缝边缘的奇异植物果实，辣度极高，且附带空间撕裂感，能极大刺激味蕾与神魂，可用于制作特殊蘸料或挑战性菜肴。】
“不错，有点意思。”凌云根据系统的指引，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找到了那株被随意丢弃在杂物堆里的“星辰泪芝”。摊主是一个气息阴冷的魔族，正闭目养神。
“此物如何交易？”凌云拿起那株黑色的灵芝。
魔族摊主睁开猩红的双眼，打量了一下凌云，沙哑道：“一百万上品仙晶，或者等价的血魂石。”
就在凌云准备随手拿出点东西交换时，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
“等等！这株‘暗星菌’，本公子要了！”
只见一群身穿统一月白道袍、袖口绣着银色弯月标记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面容俊朗，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之色，气息赫然是仙王巅峰。他身后跟着的几名男女，也皆是仙王境界，看向集市中其他人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势力扫描：广寒神域。神界月神一脉在下界建立的附属势力之一，门人弟子多修炼太阴、寒冰系功法，自视甚高，常以神域使者自居，看不起仙界、妖界等“下等”界域修士。此队为首者为外门精英弟子“冷月轩”。综合评级：神界附属势力，有一定背景。对宿主威胁等级：无（但其态度令人不悦）。】
那魔族摊主见到冷月轩一行人，尤其是他们袖口的弯月标记，脸色微变，显然认出了对方的来历，语气顿时恭敬了不少：“原……原来是广寒神域的仙使。只是……这位客人先看上了……”
冷月轩看都没看凌云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直接对魔族摊主吩咐道：“他出多少？我出双倍。这暗星菌对我修炼《太阴真解》略有裨益，合该归我。”
他身后的一个女弟子更是嗤笑道：“师兄，跟这些下界土鳖客气什么？他们识得什么宝贝，这暗星菌在他们手中也是明珠蒙尘。”
魔族摊主面露难色，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看明显不好惹的广寒神域众人，一时踌躇。
凌云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嘲讽，依旧看着魔族摊主，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此物，如何交易？”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冷月轩这才仿佛注意到了凌云，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没听到本公子的话吗？这暗星菌，我要了！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凌云终于将目光转向他，眼神平淡无波：“先来后到，不懂？”
冷月轩被凌云那平静的眼神看得莫名一窒，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涌上心头。他身为广寒神域精英，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敬着？何曾被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下界修士如此无视甚至顶撞？
“先来后到？”冷月轩气极反笑，“在这星骸集市，实力就是规矩！我广寒神域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凌云已经懒得再听。他随手抛给那魔族摊主一小瓶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液体（乃是之前用多余灵草随手炼制的“百草精华”），然后拿起那株星辰泪芝，转身便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将冷月轩一行人当成了空气。
那魔族摊主接过玉瓶，稍微感知了一下里面磅礴精纯的生命能量，顿时大喜过望，这价值远超他开价的百万仙晶！他连忙将玉瓶收起，对着凌云的背影连连躬身，然后看也不敢看脸色铁青的冷月轩，迅速收起摊位，混入人群中消失了。
“你……你敢无视我？！”冷月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云的背影，仙王巅峰的威压忍不住爆发开来，试图压迫凌云。
然而，那足以让寻常仙王窒息的威压，在靠近凌云周身三尺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凌云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晃动一下，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欣赏着集市的其他摊位，寻找系统提示的“古兽蜜蜡”和“虚空椒”。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让冷月轩感到羞辱！
“找死！”冷月轩怒喝一声，手中瞬间凝聚出一轮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弯月形光轮，就要不顾集市禁制动手！
“师兄不可！”他身旁一名稍微稳重的弟子连忙拉住他，“此地有神秘禁制，严禁斗法！违者会被直接抹杀！为了一个下界土鳖，不值得！”
冷月轩猛地惊醒，看着集市上空那隐晦却让人心悸的符文光芒，强行压下了怒火，但盯着凌云背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怨毒。
“查！给我查清楚这家伙什么来历！等出了集市，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咬牙切齿地传音给身后弟子。
对于身后的怨毒目光，凌云浑然未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此刻正站在一个售卖各种奇怪香料和凝固树脂的摊位上，拿起一块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醇香的“古兽蜜蜡”，饶有兴致地闻了闻。
“系统，分析这块蜜蜡的年份和最佳使用方法。”
【分析中……蜜蜡年份：约十二万年。品质：上佳。推荐用法：融化后涂抹于肉类表面进行烤制，可形成完美焦糖外壳并锁住肉汁；或溶于灵酒，增添风味与温养功效……】
凌云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与摊主讨价还价，仿佛刚才与广寒神域弟子的冲突从未发生过。而一场源于傲慢与无视的风波，已然在这星骸集市中悄然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