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阁内，气氛骤然凝重。
九玉公子带着一众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铺，目光如钩，紧紧锁在凌云手中的纪元之种碎片上。那碎片散发着纯净的秩序气息，内部星云流转，时光印记若隐若现，任谁都看得出此物不凡。
“本少爷再说一遍——”九玉公子扬起下巴，语气倨傲，“这东西，我要了。开价吧。”
他身后的随从中，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向前半步，神王初期的气息微微释放，压迫感弥漫开来。这位显然是九玉公子的护卫长，专程负责震慑宵小。
赵掌柜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打圆场：“九玉公子息怒！这位凌前辈是万界通衢商会的贵客，大家都是体面人，有话好说……”
“体面？”九玉公子嗤笑一声，“赵掌柜，你是在拿万界通衢商会压我？还是觉得我玉家，比不上一个做生意的商会？”
楚云河脸色一变。玉家是万法神域第一世家，家主玉擎天乃是神帝初期强者，族中更有三位神王坐镇，确实不是万界通衢商会能轻易得罪的。但他也不能任由凌云受辱。
“九玉公子，”楚云河上前一步，拱手道，“凌前辈是我商会最尊贵的客人，此物也是前辈所有。按照万法天市的规矩，买卖需双方自愿……”
“规矩？”九玉公子打断他的话，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在这万法神域，我玉家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转向凌云，语气转冷：“小子，本少爷耐心有限。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把碎片卖给我，价钱随你开——当然，别太离谱；二，我‘请’你去玉家做客，到时候这东西还是我的，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赤裸裸的威胁。
店铺内的客人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有人低声议论：
“九玉公子这是明抢啊……”
“谁让人家是玉家少主呢？玉擎天神帝最宠爱的孙子，在这万法神域横着走惯了。”
“那年轻人要倒霉了，纪元之种碎片这种宝物，怀璧其罪啊……”
苏慕雪三人面色微寒，就要上前。凌云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看向九玉公子，神色平静，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要买这碎片？”
“不错。”九玉公子以为对方服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要多少神晶脉？”
凌云掂了掂手中的碎片，淡淡道：“你买不起。”
九玉公子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凌云一字一顿，“你，买不起。”
店铺内一片哗然！
九玉公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玉家有多少神晶脉吗？十条？二十条？只要你说个数，本少爷现在就让人送来！”
凌云摇头：“不是数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是你不配。”凌云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俯视蝼蚁的漠然，“纪元之种碎片，蕴含秩序本源与时空法则，需以对应法则或等阶宝物交换。你身上——”他目光扫过九玉公子腰间那九枚玉牌，“除了一块‘神帝护符’还算有点价值，其余都是垃圾。”
九玉公子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他腰间的九枚玉牌，每一枚都代表着他的一种身份或特权，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象征！现在居然被人说成“垃圾”！
“你找死！”九玉公子暴怒，“严老，给我拿下他！死活不论！”
那位阴鸷老者应声而动，身形如鬼魅般射出，五指成爪，直取凌云咽喉！爪风凌厉，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赫然是玉家的绝学“撕天爪”！
神王初期全力一击，威力足以摧毁星辰！
然而凌云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抬起左手，食指伸出，对着扑来的严老，轻轻一点。
“定。”
严老前冲的身形骤然凝固在半空，保持着出爪的姿势，连脸上的狰狞表情都定格了。他周身的护体神光、沸腾的神力、乃至“撕天爪”凝聚的法则之力——全部如同被冻结的湖水，纹丝不动。
言出法随，定身时空！
九玉公子和他身后的随从们全都呆住了。
严老可是神王初期啊！在玉家也能排进前十的强者！居然被人家一根手指就给定住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九玉公子声音开始颤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一块无法想象的铁板。
“我是谁不重要。”凌云收回手指，严老“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重要的是，你打扰我买东西了。”
他转向赵掌柜：“刚才我问的那些材料，星辰阁到底有没有？”
赵掌柜如梦初醒，连忙道：“有有有！虽然星云母金、时光琉璃这些顶级材料没有，但‘天外陨星核’和‘星辰泪金’本店确实有存货！前辈稍等，我这就去取！”
他几乎是跑着去了后堂。
九玉公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身后的随从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赵掌柜捧着一个玉盒回来。打开盒盖，里面是三块拳头大小的金色金属，表面流淌着液态星光，正是“星辰泪金”。还有一枚核桃大小、通体黝黑却内部星光点点的“天外陨星核”。
“星辰泪金三块，每块作价一条神晶脉。天外陨星核一枚，作价两条神晶脉。”赵掌柜报出价格。
五条神晶脉，这价格足以买下一颗中等生命星辰了。
凌云点点头，正要取钱，九玉公子忽然咬牙道：“这些东西，本少爷也要了！我出六条神晶脉！”
他这是要找回场子——既然打不过你，我就在钱上压过你！
赵掌柜为难地看向凌云。
凌云却笑了：“你要竞价？”
“怎么？不敢？”九玉公子找回了几分底气，“万法天市允许竞价，价高者得，这是规矩！你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那就竞吧。”凌云淡淡道，“我出七条。”
“八条！”
“九条。”
“十条！”九玉公子咬牙。十条神晶脉，已经是他能动用的极限了。再多，就需要请示家族。
“十一条。”凌云眼皮都没抬。
“你……”九玉公子握紧拳头，“你有那么多神晶脉吗？！拿出来看看！”
凌云随手抛出一枚储物戒指，落在柜台上。赵掌柜神识一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条神晶脉！每条都精纯无比，没有一丝杂质！
九玉公子脸色煞白。他身边的随从小声劝道：“公子，算了吧……此人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还是不要继续招惹……”
“闭嘴！”九玉公子厉喝，但眼中的犹豫已经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店铺外又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紫金长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数位气息深沉的老者。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枚“万”字令牌——正是万法天市的管理者，“天市执事”万三千！
“这里挺热闹啊。”万三千目光扫过店内，最终落在凌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赵掌柜，怎么回事？”
赵掌柜连忙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不敢有丝毫偏颇。
万三千听完，看向九玉公子：“九玉贤侄，天市有规矩，竞价可以，但不能恶意抬价，更不能以势压人。你刚才的作为，已经越界了。”
九玉公子脸色难看：“万执事，我……”
“不用说了。”万三千摆手，“此事到此为止。星辰泪金和天外陨星核归这位凌道友，你若有意见，可以让玉擎天前辈来找我谈。”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作为万法天市的执事，万三千背后是整个天市的利益集团，其中不乏神帝级存在，并不惧怕玉家。
九玉公子咬了咬牙，最终恨恨地瞪了凌云一眼，带着随从拂袖而去。走之前，还不忘让人抬走被定住的严老。
待玉家人离开，万三千这才转向凌云，拱手笑道：“凌道友，初次见面，在下万三千，忝为天市执事。刚才让道友见笑了。”
“万执事客气。”凌云回礼，“还要多谢执事解围。”
“哪里哪里，本就是天市管理不善。”万三千目光落在凌云手中的纪元之种碎片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道友此物……可否借在下一观？”
凌云将碎片递过去。万三千接过，仔细感应片刻，神色越发凝重。
“果然是纪元之种碎片……而且被净化过了。”他看向凌云，“敢问道友，此物从何而来？”
“寂灭空域。”凌云也不隐瞒。
万三千瞳孔微缩：“寂灭空域……数月前那里爆发了一场大战，据说有一尊外源污染的‘孵化器’被净化。莫非就是道友所为？”
“正是。”
万三千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碎片还回：“道友大功德！实不相瞒，万法天市近年来也深受外源侵扰，有不少商会反映货物被污染，甚至有商家被混沌之眼渗透。若道友愿意，天市愿高价收购此碎片，用于研究净化之法。”
“此物对我也有用。”凌云收起碎片，“不过，若天市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些净化后的‘法则结晶’，效果虽不如碎片，但对净化低阶污染应该足够。”
万三千眼睛一亮：“如此甚好！道友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天市宝库对道友完全开放！”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结交一位能净化外源污染的高人！对万法天市而言，这种人物的价值，远超任何宝物。
“我确实需要一些材料。”凌云取出一份清单，“星云母金、时光琉璃、法则源晶、虚空晶髓、混沌石……这些，天市宝库可有？”
万三千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这些都是炼制帝器的核心材料，即便在天市宝库也是稀罕物。不过——”他话锋一转，“三日后，天市将举办‘万宝拍卖会’，压轴的三件宝物中，恰好有‘时光琉璃’和‘虚空晶髓’。至于其他几样……第七重天以上的几家大商行或许有存货，我可以代为引荐。”
“那就麻烦万执事了。”凌云点头，“作为交换，我可以先提供十枚‘净化法则结晶’。”
他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十枚拇指大小、通体银白、散发纯净秩序波动的晶体。这些是他净化混沌能量时，顺便提取凝练的副产品，对抵抗低阶外源污染有奇效。
万三千接过结晶，感应片刻，大喜过望：“好精纯的秩序法则！有此物在，天市至少能净化三成被污染的货物！道友稍等，我这就安排！”
他雷厉风行，立刻通过传讯符下达指令。很快，一位天市管事送来一枚紫金色的“天市贵宾令”，持此令可在天市九重天畅通无阻，享受最高级别待遇。
“凌道友，这是天市的‘紫金贵宾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第七重天，购买所有货物享受八折优惠，拍卖会也有专属包厢。”万三千将令牌递给凌云，“三日后拍卖会，道友务必赏光。至于其他材料，我这几天会帮忙打听，有消息立刻通知道友。”
“有劳了。”凌云收起令牌。
送走万三千，赵掌柜这才擦了擦冷汗，苦笑道：“凌前辈真是深藏不露……连万执事都对您如此礼遇。刚才那三块星辰泪金和天外陨星核，就按原价五条神晶脉给您，算是小店的一点心意。”
“不必。”凌云取出五条神晶脉放在柜台上，“该多少就是多少。”
他又买了一些辅助材料，这才离开星辰阁。
楚云河跟在一旁，感慨道：“前辈真是走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这才刚到天市，就得罪了玉家，又结交了万执事……”
“玉家？”凌云淡淡道，“若他们识趣，此事到此为止。若还不长眼……我不介意让万法神域换一个第一世家。”
语气平静，却让楚云河心头一凛。他丝毫不怀疑凌云有这个能力——能轻松定住神王初期的人，要说没点灭族的手段，谁信？
“接下来去哪？”雪无痕问道。
“先去第七重天看看。”凌云道，“既然有了贵宾令，就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顶级交易区。”
众人沿着星路向上飞行。第六重天与第七重天之间，有一层透明的空间屏障，寻常修士根本无法穿越。凌云出示紫金贵宾令后，屏障自动打开一道门户。
穿过门户，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第七重天没有第六重天那么多店铺，而是一座座悬浮的“天空之城”。每座城市都风格迥异：有的完全由水晶构筑，美轮美奂；有的以金属锻造，机械感十足；有的则完全是自然景观，山川河流悬浮空中。
“第七重天一共七十二座‘天城’，每座天城背后都至少站着一位神帝级存在。”楚云河介绍道，“比如那边的‘星辉城’，就是星神宫的产业；‘时光城’属于时光龙族；‘万法城’则是阵法师联盟的总部……”
凌云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座通体银白、形如剑鞘的城市上：“那座城是？”
“那是‘剑神城’，万剑神宗的产业。”雪无痕接话道，“万剑神宗是神界剑道第一宗门，据说宗内有三位剑道神帝坐镇。苏姑娘是剑修，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苏慕雪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那就先去剑神城。”凌云道，“慕雪或许能找到突破的机缘。”
众人朝剑神城飞去。途中，系统突然传来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剑意波动，来源：剑神城核心区域。波动频率与苏慕雪的冰河剑意存在17.3%的共鸣度。建议：让苏慕雪靠近感悟，可能触发剑道顿悟。】
凌云心中一动，对苏慕雪道：“慕雪，到了剑神城，你单独去感悟剑意。赫利俄斯和曦跟着你，以防万一。”
“主人你呢？”
“我去其他天城转转，搜集剩余的材料。”凌云道，“三日后拍卖会再汇合。”
说话间，剑神城已到眼前。
这座城市远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宏伟。城墙高达千丈，完全由“剑意凝晶”构筑，表面流淌着无数剑道符文。城门是一柄横置的巨剑，剑身中央是通道，进出修士都要从“剑下”走过，象征对剑道的敬畏。
众人刚落到城门口，城门内就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背负长剑、神色冷峻的青衣女子——正是之前在悬空山翠微峰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心”！
剑心看到凌云一行人，也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晚辈剑心，拜见凌前辈！苏姑娘，赫利俄斯道友，曦姑娘，好久不见。”
“剑心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苏慕雪问道。
“剑神城本就是万剑神宗在万法天市的分部，晚辈在此值守。”剑心看向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前辈在悬空山和天狼星域的事迹，已经传遍神界了。家师‘天剑神帝’特意交代，若前辈来剑神城，务必以最高礼节接待。”
天剑神帝，万剑神宗三位神帝之一，剑道修为深不可测。
“令师有心了。”凌云微微点头，“我们此来，是想让慕雪感悟剑神城的剑意，或许能找到突破契机。”
剑心看向苏慕雪，感应到她身上精纯的冰河剑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苏姑娘的剑道已经触摸到‘剑意化域’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剑神城核心的‘万剑碑林’，收藏着历代剑道强者的剑意碑刻，或许对姑娘有帮助。请随我来。”
她引着众人进入剑神城。城内街道宽阔，两旁店铺售卖的全是剑器、剑谱、剑道心得。空气中弥漫着凌厉的剑意，修为稍弱者，连呼吸都会感到刺痛。
来到城市中央，果然看到一片浩瀚的碑林。成千上万的石碑矗立，每块石碑都散发不同的剑意：有的炽热如火，有的冰冷如霜，有的厚重如山，有的缥缈如云……
“万剑碑林共有一万三千六百块剑意碑，最低也是天神级剑修所留，最高甚至有几块是神帝级剑道强者的遗刻。”剑心介绍道，“苏姑娘可以在此感悟，但需注意，剑意过强可能损伤心神，量力而行。”
苏慕雪点点头，目光已经被一块冰蓝色的剑意碑吸引。那块碑散发出的寒意，与她的冰河剑意产生强烈共鸣！
“去吧。”凌云道，“赫利俄斯，曦，你们在此护法。三日后，拍卖会见。”
“主人小心。”三人道。
凌云转身离开剑神城。接下来，他要去其他天城，搜集炼制法器的材料。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剑神城某个角落，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那是九玉公子的眼神。
他身旁，站着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声音嘶哑：
“公子，查清楚了。此人名叫凌云，来历不明，但实力深不可测。天狼星域一战，他废了蚀日神君，收了星辰冠冕。万法天市这边，万三千已经给了他紫金贵宾令……”
九玉公子脸色狰狞：“我管他什么来历！敢让我当众丢脸，就必须付出代价！”
“公子想怎么做？”
“他不是要参加拍卖会吗？”九玉公子冷笑，“到时候，我要让他知道，在这万法神域，得罪我玉家是什么下场！”
黑袍人沉默片刻，低声道：“家主有令，近期不要节外生枝。混沌之眼活动频繁，神域局势微妙……”
“那又如何？”九玉公子咬牙，“我玉家还怕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按我说的做！拍卖会上，我要让他一件东西都买不到！”
“是。”黑袍人躬身退下。
九玉公子望着凌云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芒。
“凌云……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