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海返回七星群岛，这段归途比预想中更加顺畅。
凌云如今身负完整的元始本源，心念微动间便能调动混沌海的能量，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混沌虹桥”。虹桥宽达百丈，表面流淌着银灰色的元始光芒，桥身稳固如天堑，连混沌风暴都无法撼动分毫。
众人踏上虹桥，如同行走在一条横跨诸天的银河之上。桥下是翻涌的混沌能量，桥上则是平稳的元始领域，形成奇妙的对比。
“这就是元始之力的威能吗？”哪吒站在桥边，俯瞰下方狂暴的混沌海，眼中满是惊叹，“连混沌都要为前辈让路！”
“不止是让路。”凌云平静道，“混沌本就包含在元始之中。现在我想要，它们自然臣服。”
这并非傲慢，而是陈述事实。元始本源完全融合后，他确实能感受到诸天万界所有法则的“脉动”。秩序与混沌如同他的双臂，时空与轮回如同他的双眼，只要心念所至，法则便会响应。
虹桥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延伸，短短三日便跨越了正常情况下需要飞行数月的距离。当七星群岛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众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终于回来了……”青紫轻声道，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她想起三百年前自己还是紫霞时，在瑶池等待凌云的日子；想起与青鸾半身融合时的痛苦与新生；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艰险。
“是啊，回来了。”凌云握住她的手，“这次回来，有些事该了结了。”
青紫脸微红，轻轻点头。
靠近七星群岛，众人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与离开时截然不同。
曾经繁华喧嚣的群岛，此刻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七座主岛上空，各自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战旗——青云阁的青色云旗、圣光族的金色光旗、九幽魔族的黑色骨旗、荒古界的蛮兽战旗、暗影议会的阴影旗、时序守护者的时间旗，甚至还有混沌遗民的混沌旗！
七大势力的旗帜在虚空中猎猎作响，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相互警惕，又隐隐形成某种联合阵势。
“看来诸天势力已经集结了。”赫利俄斯观察道，“是为了应对混沌大劫？”
“不止。”凌云目光扫过那些旗帜，“还有对我的试探。我离开这十几年，他们应该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我在混沌海的所作所为。现在摆出这个阵势，既是为了展示团结，也是在观察我的态度。”
果然，当混沌虹桥接近群岛时，七面战旗同时光芒大盛，七道身影从各自旗帜下飞出，悬浮在群岛入口处。
青云阁的代表是青冥长老，但此刻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从未露面的紫袍老者，气息深不可测；圣光族是米迦勒大天使长；九幽魔族来的是黑冥皇子的父亲，九幽魔帝；荒古界是一位身高三丈的蛮族大汉；暗影议会依旧是那个黑袍人；时序守护者是时源议长；混沌遗民则是混元长老。
七大势力，七位混元金仙级别的代表！
“恭迎元始之主回归！”七人同时开口，声音整齐划一，显然事先排练过。
这个称呼让凌云眉头微挑：“元始之主？”
“您集齐九枚碎片，融合元始本源，已是当之无愧的元始之主。”时源议长恭敬道，“时光议会愿奉您为尊，听从调遣。”
“混沌遗民亦如此。”混元长老躬身。
其他五方势力虽然表情各异，但也都微微欠身，表示认可。
这倒出乎凌云意料。他原以为这些势力会继续试探、甚至暗中使绊，没想到态度转变如此彻底。
“诸位客气。”凌云收起混沌虹桥，落在主岛上，“我此次回来，是为两件事。其一，探望故人；其二，商议对抗混沌魔主之事。不知诸天联盟筹备如何？”
青冥长老上前一步：“回元始之主，自您离开后，天庭牵头组建‘诸天抗魔联盟’，已有三百六十五个大小势力加入。联盟总部设在仙界凌霄殿，但七大常任理事势力在七星群岛设有分部，方便联络协调。”
他指向群岛中央新建的一座九层高塔：“那就是联盟分部‘镇魔塔’，塔内设有传送阵，可直接通往联盟总部及各成员势力。”
效率还挺高。凌云点头：“带我去看看。”
镇魔塔内部比外部看起来更加广阔。每一层都对应一个功能区：第一层是议事大厅，可容纳万人同时与会；第二层是情报中心，收集诸天各处关于混沌魔主的情报；第三层是资源调度处，分配联盟物资；第四层到第八层是各势力代表驻地；第九层则是七大常任理事的专属区域。
此刻，议事大厅内正有数百名各势力代表在开会，讨论备战事宜。见到凌云等人进来，会议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诸位继续。”凌云摆手，“我随便看看。”
他走到情报中心的巨大沙盘前。沙盘上展现的是整个诸天万界的立体投影，其中魔界区域被标注为深红色，代表极度危险。在魔界深处，一个醒目的黑色标记不断闪烁——那是混沌魔主本体所在的位置。
“根据最新情报，混沌魔主的苏醒进度已达63%。”负责情报的仙官禀报道，“百年之约还剩八十六年，但按照这个速度，他可能会提前十年左右完全苏醒。”
“原因？”凌云问。
“似乎与‘混沌潮汐’有关。”仙官调出另一幅图像，“每隔十万年，混沌海会爆发一次大规模混沌潮汐，潮汐期间混沌能量暴增，会加速混沌魔主的恢复。下一次潮汐高峰……在七十四年后。”
七十四年，比百年之约提前了二十六年！
这确实是个坏消息。
“联盟有何对策？”凌云看向七大代表。
“我们正在筹备‘万仙大阵’。”米迦勒大天使长道，“计划集结万名太乙金仙以上修士，布下覆盖整个魔界的封印大阵，延缓混沌魔主苏醒。但……需要一件核心阵眼，能统御万仙之力。”
众人目光都看向凌云。
元始本源，确实是最合适的阵眼。但凌云不可能一直待在阵眼中。
“阵眼之事我会解决。”凌云道，“现在，带我去见时雨。”
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确认时雨的恢复情况。
浮空岛上，苏慕雪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凌云归来，她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扑上来：“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时雨前辈她……三天前就已经苏醒，但她说要等您回来才肯出关。”
“带我过去。”
疗伤室内，时雨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她看起来比昏迷时更加清瘦，但气息悠长平稳，面色红润，显然已经完全恢复。更让凌云惊喜的是，她的修为不仅没有倒退，反而有所精进——从之前的神帝中期，提升到了神帝后期！
“时雨。”凌云轻声呼唤。
时雨睁开眼，眼中先是迷茫，随即化为清明，最后涌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凌云……你来了。”
“我来了。”凌云走到她面前，“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时雨摇头，“若非我实力不济，在魔界拖了后腿，你也不至于……”
“都过去了。”凌云打断她，“现在你醒了，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相视片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苏慕雪识趣地退出房间，留下二人独处。
“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吧。”时雨轻声道，“我能感觉到，你变得……深不可测了。”
“确实经历了不少。”凌云在她对面坐下，简略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从时空长河到轮回谷，从月宫到混沌海，从归墟之主到混沌之灵。
时雨听得入神，时而惊叹，时而担忧，时而欣慰。
当听到凌云集齐九枚碎片，融合元始本源时，她眼中闪过自豪：“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但现在还有个隐患。”凌云神色凝重，“混沌魔主在诸天埋下了一枚暗子，号称‘天命之子’，是他第三道分魂的转世。这个人潜伏在我身边，可能在关键时刻背刺。”
“你怀疑谁？”时雨问。
“不知道。”凌云摇头，“我身边每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不被怀疑。但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时雨沉默片刻，忽然道：“或许……我能帮你。”
“你有办法？”
“我掌握时空法则，虽然不如你精深，但对‘因果线’的观察有独到之处。”时雨解释，“每个人的因果线都有独特特征，混沌魔主的分魂转世，其因果线必然与混沌有深层纠缠。只要让我观察你身边所有人的因果线，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确实是个思路。凌云眼睛一亮：“需要怎么做？”
“我需要一间静室，以及……他们的一滴精血。”时雨道，“精血中蕴含着生命本源信息，通过它我能追溯因果。”
“好，我立刻安排。”
接下来的三天，凌云以“检查修为进展”为名，收集了身边所有人的一滴精血——青紫、嫦娥、哪吒、赫利俄斯、曦、苏慕雪、黑冥、雷暴，甚至包括留在岛上的骨铭和冥。
时雨在静室内布下时空大阵，将九滴精血置于阵眼，开始施展秘法。
凌云在外护法，心中却有些不安。若真查出谁是“天命之子”，他该如何面对？是果断清除，还是尝试挽救？
三天后，时雨走出静室，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怎么样？”凌云扶住她。
“查出来了……”时雨声音低沉，“但结果……你可能无法接受。”
“说吧。”
“九个人的因果线中，有八条都与你有深厚的正向纠缠，唯有……”她顿了顿，“哪吒的因果线，在最深处隐藏着一缕与混沌魔主同源的‘混沌因果’。”
哪吒？！
凌云如遭雷击。那个活泼开朗、嫉恶如仇的少年，会是混沌魔主的分魂转世？
“你确定？”
“千真万确。”时雨叹息，“那缕混沌因果被某种强大的封印掩盖，若非我动用时空本源强行探查，根本发现不了。而且……那封印的手法，与混沌魔主同出一源。”
一切都说得通了。哪吒天生神力，年纪轻轻就达到太乙金仙修为；他性情率真，对凌云崇拜有加，从不设防；他甚至主动离开天庭，跟随凌云闯荡诸天……
这些都是为了获取信任，等待关键时刻的背刺！
“现在怎么办？”时雨问，“揭穿他？还是……”
“先不要打草惊蛇。”凌云很快冷静下来，“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反而好办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利用他传递假情报，反制混沌魔主。”
“可这样太危险了。”时雨担忧，“万一他察觉到什么……”
“无妨。”凌云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而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混沌魔主的分魂转世。”
“你是说……记忆封印？”
“对。混沌魔主为了确保这枚暗子的隐蔽性，很可能封印了他的相关记忆。现在的哪吒，就是他自己，只是体内潜藏着混沌魔主留下的‘后门’。”
这确实有可能。若哪吒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他的性情，不可能表现得如此自然。
“那你要如何处置？”
“先观察。”凌云做出决定，“待时机成熟，我会亲自与他‘谈谈’。现在……我们去见见联盟的各位，商议下一步计划。”
两人走出静室，正好遇到哪吒兴冲冲地跑来。
“凌前辈！时雨前辈！”哪吒满脸兴奋，“我刚听说，联盟准备组织一支‘先锋队’，提前进入魔界侦察。我想报名！您能推荐我吗？”
看着少年眼中纯粹的期待，凌云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可能是敌人的少年，此刻却真心想为抗魔大业出力。
“可以。”凌云拍拍他的肩，“不过魔界危险，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哪吒拍着胸脯，“有凌前辈传授的功法，我现在实力大增，等闲魔物根本不是对手！”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凌云对时雨传音：“计划有变。我要亲自带先锋队进入魔界，一来侦查敌情，二来……给‘天命之子’一个‘立功’的机会。”
“你是想……”
“引蛇出洞。”凌云眼中闪过寒光，“若他真是混沌魔主的暗子，进入魔界后必有异动。届时，便是揭穿他的最佳时机。”
百年之约，还剩八十六年。
但暗战，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