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曼丹古”之危已然过去数日。
这一日,暖阳轻洒,风子垣独自静坐在陶韵竹屋前的石凳之上。
屋内,烛火摇曳,香烟袅袅,一场庄重的招魂仪式正在悄然举行。
风子垣百无聊赖地仰起头,目光穿过那稀疏的枝叶,直直地望向那片湛蓝如洗的苍穹。
他眉头微蹙,心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行程。
阿重黎为了感谢风子垣的鼎力相助,已答应为他修复“虎符”。
这几日,不死族族人四处奔走,准备复原所需的各种材料,风子垣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在此处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待那虎符复归完整,神威再现,就当与陶姑娘细细商议,共谋离去之事了。”
风子垣正想着,忽听陶韵竹的房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阿重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
只见他面色凝重,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风子垣见状,忙从石凳上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
“上师,如何?那招魂仪式可还顺遂?”
阿重黎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却并未轻松多少,缓缓说道:
“木木尔道友之神魂,已然复原如初……”
可话至此处,戛然而止,他目光微微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风子垣心中一紧,忙追问道:“只是什么?上师但说无妨。”
阿重黎轻叹一声,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屋内:
“哎,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言罢,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风子垣心中满是疑惑,他快步走进屋内。
只见一根粗壮的“甘木”正静静摆放在屋子中央,通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其上,一道浅绿色的神魂正若隐若现,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着。
“木木道友!”
风子垣激动得眼眶微红,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打招呼。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满是与故友重逢后的喜悦。
然而,木木尔却一脸疑惑地看着风子垣,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
风子垣瞬间呆立当场,忙看向一旁的陶韵竹:“陶姑娘,木木道友他……”
这时,陶韵竹缓缓开口,说道:
“夫君的神魂受损太严重,如今,除了我,很多人他都不记得了。”
此刻,她面色憔悴,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
风子垣闻言,心中一沉,犹如被重锤击中:
“这…这该如何是好?上师可有办法恢复木木道友的记忆?”
陶韵竹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唉,能复原多少,全凭天意了……”
她叹了口气,又说道:
“而且,夫君的精魂被寄居在这根万年‘甘木’之上。此木历经万载,已然有了灵性。然而,夫君的精魂寄居于此,必须要经常使用‘赤泉’浇灌才行。此泉乃是天地间至纯至阳之物,唯有它,才能滋养夫君的精魂,使其不致消散。”
风子垣闻言大惊:“这……这不是意味着,你……将无法再离开此地?除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不敢将那残酷的现实说出口。
陶韵竹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将脸埋在掌心里,哽咽着说道:
“若想保住夫君的精魂,除非我今生不再离开此地。这‘甘木’与‘赤泉’二物,已然将我二人的命运紧紧地捆绑于此。我若离去,他的精魂便难再保全。”
风子垣心中一紧,急忙追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真的要让你为了木木道友,牺牲自己一生的自由?”
陶韵竹缓缓抬起头,声带凄凉地说:
“我已经问过了,除此别无他法。这便是我的命运,仿若天定,我也只能默默承受。”
“不行!我现在就去问问上师,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之法。”
说着,风子垣满心忧虑地转头,目光在陶韵竹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便转身跑出了房间。
陶韵竹呆坐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风子垣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落寞与无助。
直至风子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微微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韵竹啊韵竹!你今后究竟该如何是好?”
言罢,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将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中,双肩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泪水顺着她那白皙而憔悴的脸颊缓缓滑落,一滴,两滴……滴在地上。
每一滴泪水,都饱含着她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
……
时光匆匆,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这一日,月黑风高,大雨如注,瓢泼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浑浊的水花。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陡然炸响,让人为之一颤。
紧接着,一道道耀眼的雷电划破漆黑的夜空,宛如一条条银色的巨龙在夜空中疯狂地舞动。
阿重黎身着一袭玄色长袍,正稳稳地立于林中一处隐秘的祭台之上。
祭台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历经岁月的洗礼,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祭台中央,摆放着一口造型古朴的青铜鼎。
此鼎三足两耳,鼎身刻满了奇异的图案。
鼎内,一汪翠绿色的汁液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此物绝非等闲,乃是将甘木与近百种珍稀无比的木属性灵物研磨成粉,再以赤泉水为引,经半月之久,以文火细熬慢炖、精心炼制而成。
其间凝聚天地之灵气,蕴藏草木之精华,堪称世间难得的妙品。
这时,阿重黎捧起几根“甘木”,放入鼎下那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赤色的火焰瞬间腾空而起,如一条愤怒的火龙,在雨中疯狂地舞动着,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几分。
奇怪的是,任凭雨水如注般拍打而下,也浇不灭这甘木之火。
雨水落在火焰上,瞬间便被蒸发成水汽,袅袅升腾,与周围的雨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奇异而壮观的景象。
待添完柴火,阿重黎静静地伫立在祭台上。
他仰头望天,任由雨水肆意拍打在脸庞。
片刻后,他猛地转过头,对着台下的风子垣说道:
“风道友,时辰已到,切莫再耽搁,快点将那虎符放入鼎中。此乃修复虎符的关键时机,稍有差池,恐前功尽弃。”
风子垣闻言,不敢耽搁,一跃奔至祭台上,然后快步走到鼎前。
他神色凝重,双手快速掐诀。
刹那间,一道幽光自他丹田处激射而出,划破苍穹。
幽芒散去,那只黑色阴虎凭空幻化而出。
它刚一现身,便昂首向天,发出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咆哮。
随后,阴虎在半空中盘旋片刻,不多时,它身形一敛,竟变为半截黑色的虎符,落于风子垣的掌心。
风子垣不敢耽搁,忙将它投入鼎中。
刹那间,鼎中的绿色汁液迅速翻滚起来,将那半截黑色虎符完全没入其中。
紧接着,一股股黑芒蒸腾而起,似是要冲破鼎的束缚,直上云霄。
风子垣见状,赶忙从怀中掏出了南宫若雪的阴阳骨笛。
接下来,他又要面对那只难缠至极的白色阳虎。
风子垣一拍“储物囊”,取出另外半截白色虎符。
他看着手中的虎符,犹豫了片刻,道:
“罢了,为了修复这虎符,拼了!”
言罢,猛地一挥手,将余下的半截白色虎符扔进了鼎内。
瞬间,鼎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紧接着,那只白色的阳虎自鼎内冲天而起,其势浩大,夺人眼球。
其周身毛发似雪,根根直立,双目散发着凶狠暴戾的气息。
刹那间,阳虎身形一晃,竟化为一道凌厉的流光,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风子垣风驰电掣般奔来。
待临近风子垣时,它那巨大的手掌高高扬起,就要将对手的脑袋拍个稀碎。
风子垣见状,脸色大变,想要躲避。
奈何阳虎速度太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虎掌朝着自己狠狠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重黎大喝一声:
“就是现在!”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法杖,瞬间,天空乌云翻滚,一道天雷从厚重的云层中直劈而下,化作一道凌厉的紫芒,径直射入鼎中。
阳虎正欲对风子垣痛下杀手,不料,鼎内的天雷,猛地一跃而起,瞬间劈在它的身上。
“嗷呜……”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高高扬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然后,它急忙收了脚步,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慌乱地向后退去。
每退一步,都显得狼狈不堪,地面被它那巨大的爪子踩得“砰砰”作响。
它一边退,一边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眼中满是忌惮,生怕那可怕的天雷再次袭来。
紧接着,阿重黎再次高举法杖,引导着天雷不断地打入鼎中。
原来,他正是要借助天雷之威修复虎符。
只因其发现风子垣的虎符乃是上古神器,唯有借助天地之间最纯净、最强大的天雷之力,才能将其修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