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全貌后,陈兴连夜折返大帐汗国军营外围。他寻了块羊皮,用炭笔以流利的蒙语写下核心线索:
“罗刹补给线藏于西河谷,北起黑岩口,南至红柳滩,中段鹰嘴崖有据点驻守,仅五十余兵,每日辰时运粮南下,戒备薄弱。”
写完卷起羊皮,系在一支短箭上,趁着夜色,瞄准军营中央的空场,运力将箭射出。
短箭“咻”地划破夜空,重重钉在空场中央的木桩上。巡逻士兵发现后,火速禀报主将。
大帐汗国将领展开羊皮,看着上面的字迹,面露疑色:“来路不明的消息,莫不是罗刹的诱敌之计?”
众将议论纷纷,有人主张不信,有人提议一试,最终主将拍板:
“派三名最精锐的斥候,连夜探查鹰嘴崖,若情况属实,再做打算。”
斥候乔装成猎户,循着线索潜入西河谷。
次日拂晓,他们在鹰嘴崖附近的山头上潜伏观察,果然见河谷中有一座木质据点。
士兵着装、人数与羊皮上描述分毫不差,辰时刚过,更是看到数十辆粮车在骑兵护送下缓缓驶过。
斥候火速返程禀报,大帐汗国上下又惊又喜。主将当即点兵三百,趁着夜色突袭鹰嘴崖据点。
罗刹士兵毫无防备,被打得落花流水,据点被捣毁,囤积的粮草付诸一炬,运输通道也被乱石堵塞。
当鹰嘴崖据点被毁、粮草尽焚的消息传回罗刹前线大营,主将伊万诺夫气得暴跳如雷。
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西河谷方向:“一群草原蛮族,也敢坏我大事!”
他深知补给线是命脉,鹰嘴崖一失,前线粮草仅够支撑十日,若不尽快夺回通道、重建据点,军心必乱。
当日午后,伊万诺夫便点齐两千精锐骑兵,亲自带队反扑。
罗刹骑兵个个凶神恶煞,马蹄踏得草原震颤,沿途遇到大帐汗国的零散哨卡,尽数屠戮,一路直扑西河谷。
他们以为大帐汗国军队会留守据点。
却没想到抵达鹰嘴崖时,只见到一片焦黑的废墟和堵塞河道的乱石,连半个敌军身影都没瞧见。
“搜!给我往南北两侧搜!”伊万诺夫怒吼着下令,骑兵们四散开来,如饿狼般搜寻。
可他们刚分散不久,南侧山林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紧接着箭矢如雨般袭来。
大帐汗国士兵躲在山石后,借着地形优势,不断射杀冲上来的罗刹骑兵。
罗刹军虽悍勇,却在狭窄的山林间难以展开阵型,马匹被巨石绊倒,士兵被箭矢穿透,惨叫声此起彼伏。
伊万诺夫又急又怒,亲自挥刀冲锋,却被一块巨石砸中战马,摔落在地,险些被乱箭射中。
“撤!快撤!”伊万诺夫咬着牙下令,这场反扑反倒成了自投罗网。
待罗刹军狼狈退出山林,清点人数时,竟折损了近五百骑兵,而大帐汗国军队仅付出数十人的代价。
逃回大营后,伊万诺夫又气又急,却不敢再轻易分兵。只能加急向本土求援,催促粮草转运。
可漠北路途遥远,援军与粮草至少要一月才能抵达,这一月里,罗刹军只能勒紧裤腰带作战,攻势骤缓。
而陈兴并未停歇,他深知仅靠大帐汗国,难以将罗刹军拖入无休止的消耗。
金帐汗国分裂后,数十个小部落散落漠北,各自为战,对罗刹既惧又恨,却因互不信任而不敢联手。
陈兴带着从据点顺走的金银、绸缎,辗转前往这些分散的部落。
找到各部落中消息灵通的牧民,以重金相赠,嘱托他们散布谣言:
“罗刹主将伊万诺夫早已放话,攻克大帐汗国后,便要横扫漠北。”
“所有部落要么归顺为奴,要么尽数屠戮,男子为兵、女子为婢,孩童皆杀,绝不容许任何部落留存!”
他还特意让牧民们添油加醋,编造“罗刹军已血洗三部落,抢夺牛羊、焚烧帐篷”的假消息。
谣言如野草般在漠北草原蔓延,各部落本就对罗刹的扩张心存忌惮,听闻此言,更是人人自危。
“罗刹狼子野心,今日灭大帐汗国,明日便要灭我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联手抗罗!” 各部落首领在族民的恳请与自保的本能下,纷纷派使者联络周边部落。
陈兴暗中居中协调,传递“合则生、分则亡”的信号,很快,十几个部落结成抗罗联盟。
集结起八千兵力,四处袭扰罗刹军的零散部队、焚毁其临时囤积点,甚至截断了罗刹军与本土的零星联络。
此时的罗刹军,前有大帐汗国的反攻,后有诸部落的围剿,补给断绝,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伊万诺夫焦头烂额,只能收缩防线,困守大营。
陈兴见诸部落联盟稳固,知道拉锯消耗的局面已成定局,便不再停留。
换上轻便的商旅装束,避开战乱区域,循着来时的路线,一路昼伏夜出,历时月余,终于踏入大明边境。
回京当日,陈兴未及休整,便一身风尘仆仆地直奔皇宫。
文华殿内,朱见深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归来,连忙起身:“先生,漠北之事如何?”
“幸不辱命!”陈兴语气笃定,“罗刹军补给线已断,如今前有大帐汗国反攻,后有十余部落联手围剿。”
“深陷重围,粮草耗尽、士气崩溃,只能困守大营苟延残喘。”
“大帐汗国虽趁势反击,却也伤亡惨重,诸部落联盟虽牵制了罗刹,自身也有损耗。”
“此战再拖数月,必是两败俱伤之局。罗刹无力吞并漠北,大帐汗国也难恢复元气。”
“正是我大明布局经济战的绝佳时机!”
朱见深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
“好!先生孤身深入,竟能搅动漠北全局,让这头北方巨兽深陷泥潭,实乃奇功!”
“谬赞,顺势而为罢了。”陈兴谦逊一句。
“如今需提前筹备,方能抢占先机。让户部、工部、礼部协同备战。”
朱见深心中早已盘算清楚其中利害:
“罗刹与漠北皆需物资恢复,我大明手握刚需与战略物资,垄断贸易渠道,便可牢牢掌控主动权。”
当即,朱见深下旨:命户部牵头,统筹物资囤积与贸易定价;
工部协调工坊,加急生产民生物资、严控战略物资;
礼部联络边境商队与部族,搭建专属贸易网络;
兵部配合设立情报站,实时传递漠北讯息。
旨意一下,大明上下迅速行动起来:江南的丝绸织机日夜轰鸣,茶农们抢收春茶尽数上缴。
景德镇的窑火彻夜不熄,铁器工坊则转为“限量生产”模式,将成品尽数入库封存。
边境商队接到指令,开始清理非官方贸易通道,与漠北部族签订独家通商协议,只待战后开启“大明专属贸易”。
这一次陈兴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派出当年参与草原经济战的老伙计们再次远征,陈兴则坐镇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