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珍宝阁的周少爷吗？”
“周少爷您也来逛地摊啊？”
“周少爷好眼力！一句话就点到根子上了！”
来人，名叫周世荣！
而周世荣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
几人的派头，与这烟火气十足的地摊，格格不入。
周世荣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而地摊老板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点不悦。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当他看清来人是周世荣后，那点不悦，瞬间就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周少爷说的是！说的是！”
“这玩意儿就是个现代仿品，我收来压桌角的！”
而此时，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王虎的身上。
有同情，有嘲笑，有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不懂装懂，当场被人戳穿的愣头青。
然而，王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拿着那枚大钱，对着地摊老板，平静地开口。
“老板。”
“这钱我看着挺喜欢的，像是那么个老物件。”
“三百块，卖不卖？”
说着，王虎还真拿出来三百块钱。
这话一出。
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虎。
周少爷都说是假的了，你还花三百块买？
这他妈不是脑子有病吗？！
地摊老板也愣住了。
他生怕王虎反悔。
“卖！卖！当然卖！”
老板几乎是抢一样，从王虎手里接过了三张红票子，然后飞快地把那枚大钱塞回了王虎的手里。
那动作，仿佛是怕王虎不要了。
王虎收起大钱，站起身。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瞥了周世荣一眼。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
“买东西，有时候凭的是眼缘。”
“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周世荣，转身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周世荣被这一句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一个堂堂珍宝阁的少东家，古玩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土包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教育了！
更可气的是，对方那种风轻云淡，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
这比指着鼻子骂他一顿，还要让他难受！
“岂有此理！”
周世荣看着王虎远去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
王虎离开古玩街，找了个地方将那枚大钱里的“气”吸收干净后，便直接开车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王虎陷入了沉思。
今天接连两次的捡漏，都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第二次，还碰上了小有名气的周世荣。
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他继续这样频繁地出现在古玩街，专门挑一些没人要的“破烂”，迟早会引来有心人的怀疑。
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必须找一个代理人。
一个能替他出面，去大量收购这些东西的“白手套”。
这个人的形象，最好是……人傻钱多，最好还在当地有点能量。
王虎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张无比谄媚的胖脸。
刘胖子！
刘大海！
这家伙是地头蛇，消息灵通，手下又有一帮小弟，执行力强。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被自己彻底吓破了胆，绝对不敢有二心。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想到这里，王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刘胖子的电话。
“虎……虎哥！！”
“您……您又有什么吩咐？”
王虎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虎哥您尽管吩咐！”
王虎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最近对一些老物件比较感兴趣。”
“从明天开始，你派人去古玩街，给我大量收购一些东西。”
刘胖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虎哥要重用自己了啊！
“虎哥！您放心！我懂！”
“您是想要那些年份足、品相好、能升值的精品吧？”
“我跟聚宝斋的赵会长还算有点交情，我保证给您弄来的都是顶尖的好货！”
“不。”
王虎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不要那些所谓的精品。”
“我只要那些看起来古老、有年代感、最好是不起眼，甚至是破损的老物件。”
“越破越好，越没人要越好。”
“种类不限，瓷器，玉器，青铜，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可以。”
“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的刘胖子，直接被王虎的这番话给搞懵了。
不要精品？
专收破烂？
这是什么癖好？
虎哥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想法果然不是自己这种凡人能揣摩的。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刘胖子的嘴上，却不敢有半点迟疑。
“明白！明白了！”
“虎哥您放心！我保证把这事给您办得妥妥的！”
刘胖子的行动力，确实没得说。
第二天一早。
整个古玩街，就炸开了锅。
十几辆轿车，直接堵住了古玩街的两个入口。
刘胖子带着几十号黑衣壮汉，浩浩荡荡地杀了进来！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
古玩街的摊主们，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这位地头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刘胖子并没有闹事。
他让手下的小弟，两人一组，从街头开始，挨家挨户地扫荡！
扫荡的目标，不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宝贝。
而是所有摊位上，那些没人要的、残破的、压箱底的垃圾货！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们老板全要了！”
“我老板说了，只要是几十年前的老破烂，我们都收！”
“价格好商量！绝对比你们卖给收废品的价高！”
刘胖子扯着嗓子，手里拿着大把的现金，态度嚣张，但给钱却异常爽快。
一个缺了口的民国瓷碗，市场价最多五十，他们直接给一百！
一本封面都烂掉了的旧书，他们给五十！
一个锈得连妈都不认识的铁疙瘩，他们看都不看，直接扔下一百块！
整个古玩街的摊主，都疯了！
这他妈哪里是来收古董的？
这分明就是财神爷下凡，来撒钱的啊！
一时间，所有摊主都把自己压箱底的陈年旧货，全都翻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刘胖子的小弟手里塞。
“大哥！我这还有个清朝的小玩意！您看……”
“大哥！我这有块祖传的砖头！绝对是明朝的！”
场面，一度十分魔幻。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
刘胖子就花出去了十几万，收来的“破烂”，装了半个面包车！
“刘胖子背后的神秘老板，高价收破烂”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县城的古玩圈。
所有人都把这位神秘老板，当成了一个有特殊收藏癖的绝世大冤种！
……
珍宝阁。
二楼的茶室里，檀香袅袅。
周世荣正恭敬地给一个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沏茶。
那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唐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
他，正是本地古玩协会的副会长，“聚宝斋”的老板，赵天元！
同时，他也是周世荣的亲舅舅。
“舅舅，您听说了吗？”
周世荣将一杯泡好的大红袍，双手奉上。
“今天早上，刘大海那个泥腿子，带着人把整个古玩街的破烂都给收走了。”
赵天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
“听说了。”
“据说，他背后有个神秘老板。”
“对！”
周世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我猜，八成是哪个外地来的暴发户，钱多烧的，以为古玩街的破烂里能捡到什么大漏。”
“简直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