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年纪尚小，约莫十五六岁，肤色如雪，眉目清秀，宛若初春嫩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山涧泉水，不含半分杂质。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这一问，竟带着几分久违的柔软，与平日判若两人。
“奴婢……宁彩蝶。”少女声音细若蚊蝇。
“宁彩蝶？”张友仁眉头微皱，“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少女听罢，泪水骤然滑落，顺着脸颊滴在石板上。
“大人明鉴，我不是坏人！”她哽咽道，“我是被人贩子从家中掳走，辗转卖到青云城。那些贼人发现我未失清白，怕惹麻烦，才将我丢弃在荒庙旁……”
张友仁凝视她良久，忽而问道：“你既来自少林附近，为何不去归返？”
“我不愿再任人摆布。”宁彩蝶抹去泪水，声音虽轻却坚定，“哪怕死在路上，也不想沦为他人玩物。”
堂上一时寂静。
张友仁轻轻点头：“我懂了。”
他站起身，目光温和：“你无需担忧，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愿意留下，自会有人护你周全。”
顿了顿，他又道：“你的家乡离少林不远，待事毕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回去。”
少女怔住，随即连连点头。
“对了，”张友仁露出笑意，“我名张友仁，若你不嫌弃，可唤我一声恩公。”
“恩公……”宁彩蝶低声重复，眼中泛起微光。
此人与其他权贵截然不同，非但未趁机欺辱，反而处处庇护。
她心头一暖，仿佛寒冬尽头见到了第一缕阳光。
“走吧，”张友仁转身朝外走去，“先去用些饭食。”
他如今身为一国之君，行动自然受限，不能随意走动，以免身份泄露，因此只能在官府临时安置的居所用餐。
“嗯！”
宁彩蝶轻声应答，安静地站在张友仁身侧。
饭毕，两人翻身上马，沿着山道疾驰，目标直指少林寺所在的方向。
少室山自古便是华夏胜景之一，每逢春暖花开时节，游人如织，香火鼎盛。
此刻，山路间尘土飞扬，一匹骏马上坐着男女二人，正策马前行。
张义年瞥了一眼身旁的妹妹，见她面色发青，冷汗直流，嘴唇因忍耐而微微颤抖，便低声说道：“彩蝶，要不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先去探个虚实，看看大哥说的那位神医，是否真能治好爹的腿。”
“不用……我能行。”宁彩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话音刚落，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张义年立刻勒住缰绳，果断停下：“罢了，我不走了，陪你一起上去。”
“大哥……”宁彩蝶眼中泛起泪光，“谢谢你。”
“胡说什么，我们是亲兄妹，哪来的谢字。”张义年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语气温柔。
两人再次启程，缓缓向山上行进。
不久之后，少林寺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大哥，那就是少林寺吗？”宁彩蝶望着眼前的殿宇，语气中满是惊叹。这些建筑的模样，竟与她记忆中的寺庙毫无二致。
张义年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太宏伟了！”她仰头看着高耸的山门，“比我在京城见过的任何庙宇都要壮观。”
“你进过京城的庙？”张义年略显意外。
“我……我去过皇宫里的佛堂。”宁彩蝶低声回应，目光飘远，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张义年沉默片刻，没有追问。
不多时，二人抵达山门前。
一名守门僧人立即上前阻拦：“止步！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小师傅请了，”张义年拱手行礼，态度谦和，“请问贵寺大师今日可有空闲？”
张友仁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暗自点头。他对张义年的这一举动颇为欣赏。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强者横行，弱者低头。而张义年体内并无半分内力，却仍能保持恭敬有礼，不卑不亢，这份修养实属难得。
那僧人上下打量二人，冷淡开口：“原来是来看病的？大师早已离寺云游，今日不会回来，你们白跑一趟了。”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故人之子前来拜见。”张义年依旧微笑，语气平和。
张友仁眸光微闪，更加满意。
换作常人，遭遇如此冷遇，多半会怒言相向，甚至强闯入内。可张义年却不急不躁，举止得体，无可挑剔。
此人确有风范。
不愧是张三丰亲传弟子。
“呵！少林寺岂是寻常人想进就进的？
要见我师父，先拿五百两银票来，拿不出就趁早滚开！”守门弟子冷冷开口，语气如霜。
他眸光一斜，心底冷笑：“这些日子上门求医的人，哪个不是自以为能通融？一听要五百两，腿都软了，转身便跑，连讨价还价都不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五百两？这……我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宁彩蝶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你可知你在对谁说话？”那人眼神骤厉，猛地抽出佩刀，直指二人，“再不走，我就唤执法堂的人来，把你们当奸细处置！”
“你敢动我们试试！”宁彩蝶怒目而视。
“哟，小丫头脾气不小。”那弟子狞笑一声，“既然不怕，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下山。”
张义年双眼赤红，拳头紧握：“你想杀人灭口？！”
“杀你又如何？擅闯少林重地，本就是死罪一条！
少林不是给你们撒野的地方！”
“放肆！你可知道她身边的是谁？这位是我家大哥，当朝太尉，统率三军，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蝼蚁！”宁彩蝶声嘶力竭。
“哈哈哈……美人儿，我刚才是看在你长得俏，才没动手。
没想到你还真替我说出了心里话！”那弟子咧嘴一笑，眼中凶光毕露，“既然你知道得太多，那就更不能活着走了。”
“且慢！”张义年突然低喝，“大哥，他在撒谎！他根本没提过太尉大人！”
“嗯？”那弟子微微一愣，随即嗤笑，“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嫌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