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张家口宣化区赵川镇的废弃铁厂，《战狼》举行了简单的开机仪。
李扬在仪式上，总是很随意。
他站在锈迹斑斑的冶炼设备前，看着远处整齐排列的十余辆坦克，深吸一口气。
这些从军区协调来的真家伙，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李导。”吴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他手里拿着剧本，已经被翻得卷边了。
“开机前，我想再跟你聊聊冷锋这个角色的定位。”
李扬点头，两人并肩走向临时搭建的指挥棚。
“我琢磨了很久，”吴晋开门见山，手指在剧本上轻轻敲击。
“传统军旅片里的英雄，总是完美得不真实。”
“受伤不下火线，临终前还要交党费，说一些空泛的口号。”
李扬给他倒了杯茶：“比如《冲出亚马逊》里的王晖？”
“对！”吴京眼睛一亮。
“虽然热血，但角色太单薄。”
“我在想，冷锋应该更……真实。”
他顿了顿，“他会疼，会怕，会犯错。被开除军籍后会买醉，见到心爱的女人会紧张。”
李扬欣赏地看着吴晋。
这位未来的百亿影帝，此时拿到剧本后，已经对角色有了深刻的思考。
“晋哥，你说到点子上了。”
李扬翻开自己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中国式的超级英雄。”
吴晋下意识的身体往前靠了一靠，目光专注。
“第一要打破的，就是“高大全”的桎梏。”
“冷锋不是完人，没有任何人是完人。”
“可以高，可以大，但不能全！”
李扬在沙地上画了个圈。
“他违抗军令，性格冲动，甚至有些痞气。但正是这些缺点，让他更真实。”
吴晋若有所思：“就像《水浒传》里的好汉，武松杀人也是英雄，中国人向来认同‘瑕不掩瑜’。”
“没错。”李扬赞许地点头。
“西方的超级英雄靠变异、靠科技，我们的英雄，靠的是信念和担当。”
“就像我在剧本里写的那样，冷锋不是天生的英雄，而是在战火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普通人。”
“即便最后他成了英雄，他冷锋也是个有血有肉的英雄！”
“是是是，没错，就是这样。”
吴晋兴奋起来，随后指着剧本上的一场戏。
“这里，冷锋为战友家属痛揍强拆队，我太爱这段戏了。”
“李导，你写的太好了。”
“按传统剧本的写法，这里一定是让冷锋说一大段慷慨激昂的台词。”
“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样不太对劲，但不知道如果要改，应该怎么改，现在看了你的本子，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李扬明知故问。
“沉默。”吴晋眼神锐利。
“真正的愤怒是说不出话的。”
“全身上下，都应该是愤怒的生理反应！”
“就应该用拳头，用眼神，让观众感受到他的怒火。”
李扬在心里暗赞。
这就是为什么另一个时间线上，吴晋能成功的原因。
他对表演的理解远超同时代的很多演员。
而这，当然也是李扬继续找他做战狼的原因。
“还有这场戏，”吴晋翻到非洲酒吧的段落。
“冷锋为龙小云买醉，英雄也可以脆弱，一个英雄在爱情面前，同样会不知所措。”
李扬补充道：“英雄不是不会受伤，是带着伤还能继续战斗。”
两人走在废弃的轧钢车间，生锈的天车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
他们开始一边勘景，一边继续聊着角色。
“李导，我还是有些担心。”
吴晋停下脚步。
“坦克漂移、单人对抗雇佣兵……那些影评人肯定会说太夸张。”
李扬想起原版《战狼2》上映后的争议。
那些所谓“专业影评人”的批评，最终都在票房和观众口碑面前不攻自破。
“记得《第一滴血》吗？”
李扬平静地说。
“史泰龙单挑整个警局，北美票房1.25亿美元。”
“为什么中国英雄就不能有超级英雄叙事？”
吴晋苦笑：“到时候，肯定有人要说‘心理变态’、‘太过暴力’…”
“观众会用脚投票。”李扬打断他。
“当大爷大妈都二刷三刷，当工厂保安都能引用‘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那些质疑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等电影上映后，那些质疑的人，都会成为票房的助推器。
回到监视器前，李扬递给吴晋一份早就写好的角色分析：
“中国式的超级英雄，应该有四个特质：草根逆袭的共情力、真实可信的缺陷、家国统一的情怀、以及非对称抗争的智慧。”
吴晋仔细阅读着，眼神越来越亮。
“用钢丝网绊坦克、拿子弹头当拳刺……这些设计，确实既真实又充满智慧。”
“我们要讲述的，从来不是超人的故事，而是普通人在极端环境下爆发的勇气。”
李扬说。
吴晋突然站起身，在沙盘前比划起来。
“冷锋保护工厂工人时，喊的是‘带你们回家’，而不是什么口号。这种朴素的情感，才是最打动人的。”
李扬欣慰地笑了。
他明白，吴晋已经完全理解了角色的内核。
傍晚时分，整个剧组准备就绪。
李扬站在监视器前，看着强光笼罩下的拍摄场地。
吴晋已经就位，他回头看了李扬一眼，眼神中充满坚定。
李扬举起喇叭：“《战狼》第一场第一镜——”
他的声音在废墟间回荡，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吴晋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强光笼罩的战场。
这一刻，他不再只是演员吴晋，他就是冷锋，一个将会重新定义中国银幕英雄的角色。
李扬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在心里默默想着。
让质疑来得更猛烈些吧，等电影上映之时，就是质疑声被观众的热情彻底淹没之日。
“不过，晋哥，在打脸黑子这块，你真不用我教。”
“就一个要求，收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