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林渊的脸颊，他抱着沉重的金属箱，消失在废矿区的深处。
他没有回头。
身后那间实验室，很快就会被血腥味引来的东西占据，无论是饥饿的变异兽，还是更贪婪的人。
凭借着对这片区域的记忆，他艰难地跋涉了近一个小时，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矿洞塌方处，找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
他侧身挤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干燥、幽深的天然溶洞，空气虽然沉闷，却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窥探。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将沉重的箱子“咚”地一声放在地上，林渊整个人脱力般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怀中冰冷的战利品，都在提醒他，今夜的厮杀是何等真实。
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先将那两个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林渊的眉毛拧了起来。
七枚黯淡的劣质灵晶，灵气稀薄得可怜，聊胜于无。几瓶不知名的疗伤药丸，瓶塞一开，一股古怪的草药味混着霉味就窜了出来，林渊嫌弃地又塞了回去，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当试药的小白鼠。
还有一本破烂的拳法心得，封面写着《猛虎下山拳》，他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小人图画得歪歪扭扭，与其说是猛虎，不如说是病猫打滚。
“穷鬼。”林渊低声骂了一句，把心得扔到一边。
最后是一把粗制滥造、刃口卷曲的短柄重斧。这想必是那个叫李四的壮汉的武器。林渊掂了掂，分量不轻。能用这玩意儿把人脑袋当西瓜劈，那李四也算是个“人才”。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引发了一切血案的金属箱上。
他用短刀撬开已经变形的锁扣。
“咔哒。”
箱盖打开，没有宝光四射，只有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灰白色石头，静静地躺在里面。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杂质。
一股失望涌上心头。可随即，他便察觉到一股微弱而持续的灵气，正从其中缓缓逸散出来。
林渊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颤抖着手将石头拿起，闭上眼仔细感知。没错，这东西在自主产生灵气！虽然驳杂不堪，但它源源不绝！
劣质灵石母矿！
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永不枯竭的微型灵脉！
林渊再也压抑不住，胸膛起伏，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在这封闭的溶洞中显得格外清晰。有了它，自己就有了崛起的根基！
他将那颗淬体丹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丹药通体赤红，入手温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他不再犹豫，仰头将丹药吞入腹中。
下一瞬，一股难以形容的炽热洪流，自他腹中轰然炸开！
狂暴的药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丝血肉都在被撕裂、碾碎，然后再重组。
“呃啊！”
林渊双目暴突，青筋爬满了额头和脖颈，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的身体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而他自己，就是那块正在被千锤百炼的顽铁。
黑色的、带着恶臭的黏腻液体，不断从他的毛孔中渗出，很快就在身下积了一滩。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忽然“听”到了更多。
那些原本只是模糊不清、混杂在灵气中的“因果尘埃”，此刻在他的感知中，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它们不再是死物，而像是一缕缕扭曲的、无声哀嚎的灰色残魂，随着药力的冲刷，更深地嵌入他的血肉骨髓，与他的生命气息纠缠得更紧。
淬体丹，淬炼了他的肉身，却也让他与这个世界的诅咒，联系得更加紧密。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焚身般的剧痛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强大时，林渊才虚脱般地睁开了眼睛。
一股恶臭直冲鼻腔，他低头一看，自己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差点把自己熏晕过去。他嫌恶地用短刀刮掉一些，感觉自己仿佛瘦了一圈，但污垢之下，是晶莹如玉的肌肤，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缓缓站起身，握了握拳。
“噼啪！”
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一股澎湃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柄粗陋的短柄重斧上，脑海中，“开山斧法”那刚猛无匹的招式图谱缓缓流淌。他捡起斧头，入手沉重，但在他现在的手中，却变得顺手了许多。
林渊走到洞穴深处，面对着一面坚硬的岩壁。
他沉腰立马，双臂肌肉瞬间贲张，将体内那股新生力量尽数灌注于斧刃之上。
“力劈华山！”
伴随着一声低吼，他手中的重斧划出一道简单、粗暴、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弧线，狠狠劈下！
“轰——！”
一声巨响在封闭的溶洞中回荡，碎石四溅。
坚硬的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半尺、边缘光滑如镜的恐怖斩痕。
林渊保持着挥斧的姿势，感受着手臂传来的轻微麻痹感，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
他变强了。
但他也清楚，那个叫王五的混混，还有他背后的“黑蝎”佣兵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以心狠手辣着称，从不留活口。
自己拿了东西，就等于从他们嘴里抢了食。
这场猎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