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天枢。”瑶光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但进入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仪式……”
她的手，指向那座宏伟的光门。
那座门，仿佛是整个混乱虚空的定海神针。门框由纯粹的光构成，其上七颗星辰般的光团缓缓流转，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因果气息，让所有刚刚经历了因果回廊折磨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安宁与向往。
瑶光的声音再次在众人心头响起：“此门名为‘因果之秤’，它会衡量每一个进入者，自诞生以来，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善业’与‘恶业’。只有善业大于或等于恶业者，方可入内。”
她顿了顿，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这是为了防止神庭的奸细，或心存歹念之辈混入归墟。”
此言一出，舰队中刚刚升起的欢欣气氛，瞬间凝固。
大部分船员虽然忐忑，但也问心无愧。可舰队的某个角落，以黑帆王为首的一众前星际海盗，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黑帆王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烧杀抢掠，亡命奔逃，他这一生，哪一天不是在刀口上舔血，哪一桩生意不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恶业滔天？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按照这个标准，别说进门，怕不是当场就要被这扇门给净化成宇宙尘埃！
他身后的那些老部下，一个个脸色惨白，如丧考妣。刚才战胜执念体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最终审判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瑶光的示意下，一名在灯塔城血战中幸存的渊阁修士，深吸一口气，忐忑地驾驭着小型飞舟，第一个飞向光门。
当他靠近时，天枢之门上降下一道光柱，将他笼罩。
光柱之中，一架由光影构成的巨大天秤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天秤的一端，是代表“恶业”的纯黑托盘，另一端，是代表“善业”的璀璨金盘。
黑盘微微下沉，显然他这一生也曾有过杀伐与过错。但紧接着，金盘之上光芒大放，因其在灯塔城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功绩，那金盘稳稳地、无可争议地沉了下去，将黑盘高高翘起。
光芒一闪，那名修士连同飞舟，消失在门后，安然通过。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例子，舰队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有序地排队进入。
很快，就轮到了黑帆王。
他的脸色已经不是白，而是死灰。周围的同伴投来同情的目光，那些归墟卫队的修士则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处决的死囚。
黑帆王惨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旗舰甲板上那个单薄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认命。他驾着飞舟，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了光门。
光柱落下，天秤显现。
轰！
那代表“恶业”的黑盘，仿佛承载着尸山血海，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就带着万钧之势，轰然坠下！沉重的因果，让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
完了。黑帆王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被抹杀的剧痛并未传来。
就在那黑盘即将触底的瞬间，对面那空空如也的金盘之上，异变陡生！
一道人影，竟凭空浮现在金盘之上！
那身影，正是林渊！
随着林渊虚影的出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善业”，注入了金盘！那是对抗神庭元帅，拯救数百万民众，为整个宇宙的反抗点燃火种的滔天功德！
这股力量，通过某种契约，被分润到了黑帆王的身上！
“铛——！”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巨响，金盘猛地向下一沉！那下坠的势头，竟丝毫不亚于刚才的黑盘！
巨大的天秤，在剧烈地震荡摇摆之后，最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堪堪达到了一个惊险无比的平衡！
黑帆王猛地睁开眼，看着那几乎与自己恶业等重的善业金盘，整个人都傻了。
瑶光的脸上，露出一丝洞悉一切的微笑，她朗声解释道：“因果之秤，衡量的不仅是过去，更是现在与未来的‘倾向’。当你们选择追随领航者，将自己的命运与他绑定，你们的因果，便已不再只属于你们自己。”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惶恐不安的前海盗成员，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对抗神庭暴政，守护宇宙生灵，便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善业’。你们的选择，拯救了你们自己。”
光门闪烁，黑帆王如同梦游一般，通过了审判。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海盗们的阵列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我……我通过了！老子也能算好人了？！”
“老大！老大救了我们！是从地狱里把我们捞上来的！”
一名壮汉更是激动得涕泪横流，对着旗舰的方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自己的飞舟甲板上。
他们看着林渊的背影，那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下属对上级的敬畏，也不是对强者的依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的、几乎等同于信仰的崇拜与感激。
是林渊，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被称为“善”的未来！
舰队的入场，在这次小小的波澜后，变得无比顺畅。所有人都因“对抗神庭”这份共同的善业，安然通过。
终于，整支舰队只剩下最后的旗舰，“渊月号”。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无论是已经进入天枢的船员，还是门外瑶光所率领的归墟卫队，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准备接受最后审判的身影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一路创造奇迹、被瑶光大人称为“领航者”的男人，他的因果，究竟是何等模样。
林渊神色坦然，驾舟上前。
光柱照下，那庞大无比的因果天秤，在他身后清晰地显现。
万众瞩目中，代表“恶业”的黑盘，只是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上面仿佛只有几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另一边，代表“善业”的金盘……
没有下沉，没有过程。
在它出现的瞬间，就仿佛有一整条璀璨的银河，一条由无量功德、无尽希望凝聚成的光之星河，被狠狠地灌注了进去！
轰隆——！！！
金盘以一种撕裂法则、颠覆认知的姿态，瞬间坠落，直接将那几乎空无一物的黑盘，高高地、高高地顶到了天空的尽头！
整个天秤，呈现出一种夸张到极致的、近乎垂直的倾斜！
那耀眼的金光，甚至盖过了天枢之门本身的光辉！
一直云淡风轻、仿佛万事尽在掌握的瑶光，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的星眸，猛然睁大，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惊骇与敬畏！
她身后的所有归墟卫队成员，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