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全无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两根。
“一斤，十二万。”
“噗——”
徐慧真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多……多少？十二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疯了吧！金子做的啊？谁会买啊！”
这个年代，万元户都还是凤毛麟角，十二万一斤的酒，这简直是抢钱！
“慧真，你听我说。”蔡全无不急不躁，敲了敲桌子，“这酒，本来就不是给普通人喝的。它的作用，是给咱们小酒馆打招牌的！”
“你想想，全京城独一份，十二万一斤的天价酒，就在咱们这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这消息一放出去，会怎么样？”
徐慧真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眼睛越来越亮。
“这酒，卖不卖得出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全京城有钱有势的那帮人知道，咱们这儿有他们别处都买不到的宝贝！这叫镇店之宝！”蔡全无掷地有声。
徐慧真彻底被说服了，她看着蔡全无，眼神里全是崇拜。
“全无，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蔡全无笑了笑，继续说：“这酒的生意，咱们俩合作。刨去我收酒的成本，赚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徐慧真一听，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酒是你的，方子是你的，我就是出个地方，我怎么能分一半！我最多抽个一成……不，半成！”
“听我的。”蔡全无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们是合伙人。而且，我还有别的要给你。”
他看着徐慧真的眼睛，认真地说：“牛栏山老锅子酒的酿酒技术，我免费教给你。以后你自己酿出来的酒，赚的钱，全都归你，我一分不要。”
徐慧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知道，蔡全无这是在变着法儿地帮她，扶持她把这个小酒馆撑下去。
又是给镇店之宝，又是教独门技术……
这个男人，为她做得太多了。
“全无……”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不像你。”蔡全无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另外，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徐慧真连忙道。
“我想在酒馆里，给你隔出一个小专柜，专门卖我们平安医馆的两种药酒，你看行吗？”
“行啊！太行了！”徐慧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柜台我马上就给你弄！不过药酒的钱我可不能要，那是你医馆的生意。”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蔡全无也没再争。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叫做“合伙人”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悄然建立。
“那咱们小酒馆以后就有三种主打酒了。”徐慧真掰着手指头算着，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最便宜的，是给出苦力大众的散篓子。”
“中端的，就是咱们自己酿的牛栏山，专供那些有点小钱的街坊和普通干部。”
“最高端的，就是这十二万一斤的绝品陈酿，专门钓那些不差钱的达官显贵！”
一个清晰的，覆盖了高、中、低三个消费层级的商业版图，在徐慧真的脑海里瞬间成型。
她激动地一拍大腿：“全无，你真是我的贵人！”
可兴奋劲儿一过，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可是……酿酒得要粮食啊。”徐慧真皱起了眉头，“现在粮食都是军管会管控的，咱们没有审批，一粒粮食都拿不到，这酒……怎么酿？”
这是个死结。
蔡全无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道：“粮食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想起了那个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的军管会团长，韩绍。
“我认识军管会的人，他欠我个人情，我去跟他谈。”
蔡全无心里盘算着，要是韩绍那边不顺利，自己还有最后的王牌。
他师父，欧阳览。
那位可是连军管会的大领导都要客气三分的人物，搞个粮食审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酿酒的设备给弄回来。”蔡全无对徐慧真说。
“设备？”徐慧真眼睛一亮，“这个我有门路！菜市口那边有个倒闭的酒厂，设备都还在，我下午就去把它盘下来！”
“好！”蔡全无拍板，“设备你负责，粮食我负责。等设备运回来，你就把酒馆的手续都带上，我们一起去军管会，把粮食审批办了！”
阴霾一扫而空。
徐慧真的心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第二天一大早，蔡全无就带着徐慧真，坐上了前往廊坊二条的公交车。
军管会。
当徐慧真看到那门口荷枪实弹、站得笔直的卫兵时，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这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蔡全的全无衣角，小声说：“全无，咱……咱们来这儿干嘛呀？这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蔡全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自己则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对着站岗的士兵客气地开口：“同志，你好，我们想找一下你们这儿的韩绍韩团长，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有个姓蔡的朋友找他。”
士兵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他气质沉稳，不像坏人，便说了句“你等着”，转身进了院子。
徐慧真紧张地攥着衣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韩团长？
蔡全无竟然认识团长级别的大官？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隔着老远就喊开了。
“老蔡！哎哟我的亲兄弟！你可算舍得来看我了！”
韩绍一个熊抱，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蔡全无。
徐慧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什么情况？
蔡全无笑着捶了韩绍一拳：“你这儿戒备森严的，我敢随便来吗？再说了，你现在是大忙人，我哪儿敢打扰。”
“屁！你什么时候来，哥哥我都扫榻相迎！”韩绍拉着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徐慧真，“这位是？”
“我一朋友，徐慧真。我们来，是想找你办点事。”蔡全无介绍道。
“快快快，都进来，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韩绍热情地将两人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林赶忙倒了两杯热茶过来。
徐慧真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她偷偷打量着蔡全无，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蔡全无倒是很自然，跟韩绍聊着家常。
只是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韩绍走路时有些不自然的左腿上。
“你的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