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副惊魂未定、虚弱不堪模样的7号，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狰狞！他毫无征兆地暴起！手中一直紧握的、沾着污泥的战术匕首，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怨毒，狠辣无比地捅向纪川毫无防备的后心！
“去死吧！”
距离太近！变生肘腋！
纪川只感到背后一阵恶风袭来，强烈的生死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恐怖本能，强行拧身侧避！
“噗嗤！”
冰冷的刀锋没有刺中心脏，却狠狠扎进了他左肩胛骨下方！深入骨髓的剧痛让纪川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力带得向前扑倒！
“你——！！” S的怒吼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砰！砰！” 精准的两枪！一枪打在7号持刀的右手腕，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另一枪直接轰穿了他的左腿膝盖！
7号惨叫着摔倒在地，匕首脱手飞出，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他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哀嚎。
纪川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倒下，左肩的伤口和左臂的枪伤剧痛交织，鲜血迅速浸透了后背和前胸的衣服。
他猛地抬头，看向地上哀嚎的7号，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里，震惊、暴怒、以及一种被信任之物反噬的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风暴般席卷！
“为什么？！” S的枪口还冒着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7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们救过你！你他妈疯了？！”
7号疼得浑身抽搐，涕泪横流，听到质问，眼中却迸发出怨毒的光：“救…救我？！哈哈哈…咳咳…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代号种子…懂什么？！你们知道我…我为了活下来…付出了什么？！是他们！是他们逼我的！不按他们说的做…我就会死！！”
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语无伦次，“反正…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外面…外面都是他们的人…你们跑不掉…都得死…哈哈哈…呃啊——！”
他的话，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纪川看着7号那张因痛苦和怨恨扭曲的脸，听着他绝望的控诉和外面再次清晰逼近的、密集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响……
一股冰冷到极致、又灼热到要焚毁一切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纪川脑中名为“理智”的堤坝。
他发出很低一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拔出深深嵌在肩胛骨下的匕首！带出一蓬滚烫的血花！
“救他？……考虑搭档？……信任？……哈哈哈哈！！！纪川！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消失了。灰蓝色的瞳孔彻底失焦、涣散，只剩下纯粹的、冰封万里的杀戮本能。
这是他无数次面对这种敌情却活下来办法。
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煞气，让旁边的S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1号！你冷静点！” S心头警铃大作，厉声喝道。他听说过纪川这种状态了——敌我不分，六亲不认，纯粹的杀戮机器！
但已经晚了。
而就在这时，通道口火光一闪！数名全副武装的杀手已经冲了进来！枪口瞬间锁定了纪川和旁边的S！
“开火！”
子弹如同泼雨般倾泻而来！
纪川，甚至没有回头，在子弹袭来的瞬间，猛地将7号的残破躯体当作盾牌扔了出去！
......
战斗持续了很久。
通道变成了血肉磨坊。枪声、怒吼、惨叫、利刃入肉声、骨骼碎裂声……混杂成地狱的乐章。
S的眼前被鲜血糊住，世界变成了模糊的血红色，他不知道已经打了多久，意识如同蒙了层纱，已经开始变得不真切起来，手臂被流弹擦过，肋下挨了一记狠踹，但他咬牙坚持着，死死护住纪川的侧翼和后背。
好像过了很久。
也许也没有多久。
枪声停了。
喊杀声停了。
等纪川的意识回笼时，四周已经尸横遍野。他浑身是血，呼吸里全是铁锈味，却仍硬撑着没倒下。S身上零星中弹，不知道是敌人打的，还是他在疯狂状态下的误射。
那背叛他们的杀手已经完全断气，但眼睛却因恐惧而瞪得巨大，里面倒映着纪川沾满血污、毫无表情的脸。
纪川扯出一个笑，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冷静：“我救过你。”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笑话，手却猛地抬起，一枪打在7号的胸膛上！
“唔——！” 7号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惨哼。
啊，太好了，是在装死。
防弹衣吗？
“为什么？” 纪川微微歪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眼神却空洞得可怕，重复着，“为什么恩将仇报？”
就为了那点贡献度吗？
杀手张着嘴，血沫不断涌出，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逼…被逼的”
“哦？” 纪川拖长了音调，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信任或同情，只有极致的冰冷和一丝扭曲的嘲弄，“被逼的？”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的抖动牵动了伤口，让他闷哼一声，声音却更加癫狂，“我不信。”
“砰、砰、砰、砰、砰。”
纪川的表情逐渐平静，甚至有些淡然，但他手上的枪一直规律的发响，一枪、两枪、三枪......直到那件防弹衣被打穿。
他像是在摧毁一个物件，而非终结一条生命。
“够了！1号！他已经死了！” S强忍着剧痛，嘶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前的纪川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人性、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恐怖存在。
扣动扳机的动作骤然停止。
纪川保持原来的姿势，几秒钟后，才缓缓直起身。他低头看了看脚边彻底没了声息、血肉模糊的一团，又缓缓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放到眼前看了一会儿。
他转过身，拖着一条几乎无法用力的左臂，踉跄着走向靠在油桶上的S。每一步，都在血泊中留下一个清晰粘稠的脚印。他在S面前蹲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
纪川的眼神空洞依旧，却又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深处燃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他看着S肩上的弹孔，那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S深色的作战服。
“喂。” 纪川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要谢谢你。”
S瞳孔微缩，呼吸一窒。他完全不明白纪川在说什么。
纪川自顾自地继续，语调甚至带上了一种怪异的清醒：“谢谢你，让我救了那个人。”
他的目光离开S，投向那具被他亲手凌迟的尸体，“不这样，我怎么会记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不这样，我怎么会记得……‘信任’这种东西，有多可笑？多致命？”